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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99)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孟夫人笑得软倒在榻上:“对对对!我们去挤垮他!”

不行,这句话,回头一定要传回宫里去!怕是寿春殿从上到下,都要笑死了!

……

……

寿春宫里,却暂时没人说笑话儿。

因为太后娘娘病倒了。

皇上急匆匆赶来看望。

掌宫的林嬷嬷可算见着了能诉苦的人,拉着皇上的袖子唠叨:“陛下,您最孝顺了,您得赶紧给太后换太医!您瞧瞧专门给太后娘娘看病的崔太医,他到底还有六没六啊?

“前儿个我说天寒,给太后弄顿羊肉锅子吃。他说不行。昨儿个我说太后许久不见荤腥了,炖上一钵牛肉。他又说不行。今儿早上我说罢了,皇上不是刚送了鹿肉来么?弄点子鹿肉羹来吃吃罢。他还说不行!

“他到底想干嘛?!啊?太后也会嘴馋好吗?十天半月的不见肉,你让他试试!”

邵皇后扶额,叹口气,苦笑:“林嬷嬷,太后体弱,那些大热之物轻易吃不得。不然会克化不动的!”

这怎么能怪到太医头上呢?

林嬷嬷松开了皇上,又拉着皇后掉眼泪:“娘娘啊!您算是不知道啊!太后她老人家一辈子爱吃那些瓜果蔬菜的,她身体就是不结实。天寒地冻的,她再没点子肉顶着那把火,她心气儿当然就弱了!

“老奴伺候太后娘娘一辈子,还不知道她?冬天的时候,千哄万哄,但凡她能坚持隔天吃点儿肉,她就不生病!如今她老了,是,不能大鱼大肉地见大荤了,可那也得吃点子能补气血的东西啊!

“您送了燕窝、人参,这吃一回,比那些肉,可上火上大了!前儿一盅参汤,老奴眼看着她嘴上起泡!这是虚不受补!

“老奴看着太后病,比自己病还害怕!娘娘啊,老奴快怕死了啊……呜呜呜……”

林嬷嬷伺候太后娘娘快四十年,皇后也只能让她拉着自己的袖子哭,连甩开都不敢。叹口气,看向皇上。

皇上示意她继续敷衍林嬷嬷,转身溜进了寿春宫内殿。

内殿里,太后娘娘散了花白的头发,脸上不施粉黛,甚至还用了姜黄水在两颊拍了些病容出来;偏偏声音洪亮,双眼有神,穿着漂亮的宝蓝遍地金绣艳粉色大牡丹花的软缎厚裙裳,躺在床榻上哼唧:“我这心口疼,我头疼,哎哟,我肚子也疼……我的腿啊……疼死我了……”

皇上一看,愣住,白皙英俊的脸上顿时哭笑不得。

老太后又双叒叕装病了!

这次又双叒叕是为了什么?!

皇上心里叹气,还得装成很着急的样子,几步奔过去:“娘,你怎么了?太医怎么说?”

崔太医乃是太医署的右署令,六十岁开外,整个太医署,除了左署令梅太医,就属他的医术高明了。

这会儿只管站在床尾发呆,也不回皇上的话,也不管太后哼哼。反正,他是来当幌子的,有的是人回话。

果然,太后娘娘身边的耿姑姑开口了:“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这是郁气,凝结在心头不散,所以闹得全身都疼。”

崔太医望天。

掰吧,反正你们也习惯了,我也习惯了,皇上皇后也习惯了。

皇上苦笑,且去看旁边恭敬侍立的一个妙龄少女:“临波,你来说说,你皇祖母这是怎么了?”

太后的目光也转了过去,咳咳两声。

少女弯了笑眼,抿了樱唇,尖尖挺翘的小鼻子一皱,眉梢轻扬,声音温柔:“父皇不知道吗?分明是父皇把皇祖母气成了这样!”

说着,冲着皇上挤了挤眼,浓密的睫毛一抖,格外娇美。

皇上看着越长越像生母的临波公主,心头欢喜,便格外给女儿面子:“哦?朕竟不知。你快说,朕是什么事情做错了,惹得母后生气了?”

临波笑嘻嘻地,过来扶了他坐在太后身边,悄悄地晃一晃他的肩,大声道:“还不是您说话不算话?去年下半年就说,要给皇兄们定亲!皇祖母啊,早就等着抱曾孙了!结果,这二月都过了大半了,您还没动静!您说,您到底想把皇祖母,气成什么样儿?!”

说着,伏在皇上的肩膀上,咯咯地低笑了起来。

皇上恍然大悟,摇头叹息:“唉!此事,急不得!”

太后本来转过脸去哎呦,一听这话,腾地转过身来,瞪着皇帝发飙:“怎么急不得?!我两个孙孙都十七了,不对,翻过年来,已经十八了!人家的孩子,十八岁早都当爹了;我的宝贝乖孙,却连媳妇的影子还没有!你说,凭什么我就不能着急啦?啊?!”

邵皇后好容易摆脱了林嬷嬷,正好走进内殿,先屈膝给太后行礼,顺便就替皇上分辩:“母后,赐婚就意味着出宫开府,陛下就得给孩子们定名分,立东宫。储位是国本,关乎千秋大业。这真不是着急便能办的事儿……”

临波公主又忙迎着她行礼,皇后看都不看她,随意地挥挥手,笑着向太后床榻走过去。

太后哼了一声,赌着气转头:“孩子们名分不早就定下了?老大是嫡长子,直接立了太子就完了!你磨磨唧唧地拖着,有什么意思?”

说着又转头去瞪皇上,“你别以为把你媳妇推过来让我出气我就能放过你!快着,你给我个日子!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娶孙子媳妇?!”

第一一八章 一物降一物

皇上几乎是用逃的从太后宫中快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拽着临波公主。

临波有些不安,回头看向寿春宫:“父皇,咱们把母后一个人丢在那里,怕不好吧?”

皇上挑挑眉,呼了口气出来,笑着摇头:“无妨。她们婆媳对阵二十多年,她经验丰富。”

说完,宠溺地看着心爱的女儿,连声追问:“前儿我让人给你送了珍珠粉,你用没用?你鱼母妃自己有,你别老给她。你如今大了,这些东西,你自己得有。就算是不爱用,也要有几样摆在桌子上。亲戚们家的小姑娘来的时候,看见你也有,就不会说你的闲话了。”

临波垂下眼帘:“我是父皇的女儿,谁敢说我的闲话呢?父皇不要听那些内侍宫女们嚼舌头。”

皇上语声一滞,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心疼得伸臂抱她:“傻孩子……”

临波依偎在父亲怀里,有些贪恋地深深吸气。

皇上听见这一声,眼圈儿都要红了,忙自己转移话题:“哦对了。你皇祖母今日怎么想起这件事来了?”

临波恋恋不舍地离开皇上的怀抱,还下意识地牵着他的袖子,笑得甜美:“耿姑姑悄悄告诉我说,昨儿个宫外有人送信儿进来,说是给皇祖母讲笑话儿。结果,说得全是人家为了娶儿媳妇怎么绞尽脑汁的事。皇祖母一下子就想起两位皇兄了,当时就发脾气要叫您过来。”说着又掩着口笑。

皇上又好气又好笑,喝道:“必定是有人出主意,说若是那样唤朕前来,朕必定会以政事繁忙为由推脱,所以太后就想到了这个点子,是也不是?”

临波笑着温柔劝他:“皇祖母也有好几天没见您了,也是想您的意思。哪怕是唠叨,您就让她唠叨几句吧!”

这是劝皇上不要追究是谁出“装病”的主意了。

皇上点点头,忽然又笑着看临波:“你比你两位皇兄,并小不了几个月,朕也该给你找婆家了哟!”

临波脸上顿时一红:“父皇!”

忙打岔道:“嗯,我两三天没见着老三了,他人呢?”

皇上失笑,上下打量她:“除了袭芳,你看老三跟眼珠子一样,他不见了,朕没找你要人,你反而问朕?”

临波的脸上更红,憋了好半天,才道:“可我这回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问了他宫里,风色留下看家,说跟着的是云声。云声那小子,最贪玩了。谁知道引着老三又逛去哪里了!”

说着,疑惑地看着皇上。

皇上笑了笑,目光转开:“朕让他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