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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同人)第十二夜(21)

作者: 裁决所的教皇 阅读记录

“我会去救人。”马尼戈特插话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更多的人死去,即便这样做会让我成为罪人。”

阿释密达温和地朝他微笑:“你选择了改变,也就做出了价值判断,使本来应该自然发生的事物蒙上了你个人的意愿。卡伊洛斯也是如此,它代表的法识是一种价值判定,从自然态的柯罗洛斯到价值态的卡伊洛斯,它们使世界分化为常世界与超越界。柯罗洛斯之下的常世界是普通人生存的空间,根据时间模式的不同,我把它们总结为直线时间体系、混沌时间体系与弱循环时间体系。在直线世界里,事件无法重复,每一秒都是新的一秒,每个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混沌的世界伴随着不定的涨落,你我可能重复出现,又很可能一去不返,循环或线性都是随机的,这个世界没有规律,一切放任自然;而弱循环世界正如其名,一段时间后人们会再次降生,甚至保留从前的因缘纽带,但不会对此有所意识,重复出现的仅仅是个体,而非事件。与之相反,卡伊洛斯代表了超越世界,它催生出强循环时间体系与法官体系——从属于前一个世界的人极少,阿吒曾把它划为某种神秘主义,重生者会保留之前的记忆,这个世界也因此与准法官的体系兼容,用以随时为新出现的分区做候补。也许你们猜到了,我正是来自这样的世界。”

我有些动容。如果准法官的意义便是在得到任职前加入无望的轮回,那么拉达曼迪斯无疑对此感同身受,他能意识到自己在循环往生,也知道米诺斯经历的全部磨难,对此他无力阻止,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发泄自己的绝望和愤怒。

“可是法官的世界不同于以上所有。”阿释密达接着说道,“他们可以来自任何世界,有着与之相应的时空法则,卡伊洛斯覆盖了它们,不代表法官能够从中脱离。他们跳出人世的局限,独立于一切时间,是神识库的维护者;但同时,他们不仅不能改变自己所属世界的时间模式,并且为了更好地管理,被迫参与从生到死的循环,无法离开职守。一个人被选做法官,意味着他在神识体系崩溃之前都永远不能转职。法官献祭自己,投靠大神识系统的敌对意识,在动态的平衡里被无限压榨,这就是由此产生的代价。”

“可是,”卡路迪亚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假如几种世界的时间体系都不一样,是什么让我们被联系在了一起?一群能反复出现的人,与另一群一辈子只活一次的家伙,他们经历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你说得没错,有东西联系起了我们,我把它视为时间的叠加形态。人们能认识到时间的流逝,但那不过是我们感知力定下的坐标,神识与法识下的时间是一种盘枝交错的实在,它超越了我们的日常经验,你可以认为它创造出了某类虚拟空间,遗憾的是,我们就身在其中。”

这大概是无可奈何的事,你在世上茫然活着,对自己的处境毫不知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与最亲密的人分置在不同时空。科林斯国王的寓言成了真,无止境的清零能把所有真挚的情感变成一个笑话。

最后阿释密达转向早已听得呆滞的众人。“那么,你们所在的又是哪一个世界?”

在座的人已经没了着落,马尼戈特突然笑起来:“我说,你就不能为大家都算一算,神通广大的准法官先生?”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即便是卡伊洛斯体系的人也无法窥探世界的交叠点。靠着不计其数的试验,我才确定了其他几重世界的存在,就这样,在我的时间里也静静轮回了数百年。”

我站了起来。“为什么保持沉默,我是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当中的奥秘,为什么不公开你的发现?你不是法官,应该不需要背负法官的准则,我认为你更像是一个无畏的求知者……”

“我寻求的是至高的知,而它内在于天地间的一切变化。无论事物怎样发展,在我看来都是一种自然状态,我会去认识它,但不一定非要改变它。如今的世界也是一种被认识的对象,对我而言它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阿释密达的回答令我很无措,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他的选择。这时我想到笛捷尔与巴连达因之间的分歧,那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才产生的。

“我们需要证据,你知道的,不然没法说服公众。”

“我说过,生活在常世界的人感受不到时间上的冲突,它超越了一般逻辑,仅靠柯罗洛斯联结是不能体会的。你们要明白的是世界间的分离正在加剧,从前能通过知觉修正让它们兼容,不代表以后也会这样。一旦迈入神识时代就不能逆转,神识库是立给诸王时代的碑,上面刻着作为墓志铭的纪年。”

阿释密达的结论或许不足以让其他人信服,但我可以帮他们察觉世界扭结间的悖论。

“不,能感受到。艾亚撕开了防护壁,我带你们去埃拉克里翁山,去……”

我忽然怔住了。虽然魔山内核因为支撑泵体出了故障,却不太可能因此危及到卡伊洛斯层面的联结。他们依然进不了核心,我只能寄希望于一个人。

***

米诺斯还躺在床上,他几乎没办法干别的事。周围没有别的人,我走过去,直接告诉他我已经从阿释密达那里探清了他的底细。

“法官本身并不能观察到自己处于怎样的世界,即便你后来动用权限推测出它们的运行规则,你也很难向所有人公开这一发现——要证明它几乎是不可能的,柯罗洛斯与认识的不完备性相伴相生,让普通人去理解卡伊洛斯,就像提着头发把自己拉离地面。你和阿释密达,或许还有希绪弗斯,我不了解你们用了什么样的手法确认各种时间体系,可我不会白白得知真相。我希望自己能帮到你们。”

米诺斯睁开眼睛,我感到他没有在看我。

“你故意让我接触到卡伊洛斯联结,我想这严重僭越了你作为法官的权限。你会为此承担后果,这才是拉达冲你发火的原因。”我语气在颤抖,“到底是什么促使你这样做,我不认为仅仅出于你向公众普及法识概念的意愿,或者说你并没有试着去改变现状——在我之前还有许多被你逮捕的无罪之人,但世界依然按它既往的样子运转。”

他示意我扶他起来,我以为他终于要对我坦言。“不用勉强自己,你还在生病,我可以多匀些时间听你慢慢说。”

“你到底在误会什么。”他说道,“擅作主张,违反法令——我从来没把这当一回事。应该说,我的注意力至始至终都没放在你身上过,包括把你带到魔山,在我看来都是不值得在乎的小风小浪。先生,你把我当做为世界传播福音的使者,幻想着我为你而惹上麻烦,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我的表情僵住了。

“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想利用这个扳倒我,我恐怕你的计划要落空了。”米诺斯揣起手靠在枕头上,讥讽十足地笑着。

“是我自作多情,米诺斯。”我心中弥漫着深深的失望,先前对他积攒的那一点好感也烟消云散。

“自作多情是什么样的体验,是否让你觉得很不好受?”他饶有兴味地品咂我的挫败,“我说,你该不会是对我有了那种……不为人道的感情?”

我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这句话使我受到极大的冒犯,我盯着他,咬牙切齿:“给我闭嘴,你这个王八蛋。”

或许是出于过度的愤怒与耻辱,我顾不得他还是个病人,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他没做挣扎,只是咳嗽几声,就这样被我拽到地板上。接下来我没有犹豫,我手上出现了紫蓝色光点,它们勾住米诺斯耳根后的位置往外轻轻一带,一小块意识体就被我握在了手里。

拜奥雷特用宏建筑重建了我的联结,她这样的信息黑客对意识盗取有着浑然天成的适应性,所以我从集会上拿走了少量信息粒,这足够让我读出米诺斯在某段时间内的心理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