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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债(77)+番外

吊缆上升得极快,耳畔风声呼啸,两个以为捡到美差的士兵还在极力 讨好巴结三人,江清流与齐大倒也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答着。三人都是见过风浪的,瞎话扯起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哄得二人美得就要冒泡。

过了约莫一刻半钟,吊缆终于停止上升,在精铁横梁上一路滑向左边,最后被机括卡住。有士兵过来打开吊缆的铁门,五人鱼贯而出。浮云台这么多人,守卫当然不可能每个都认得,但是经常来来往往,大多数还是眼熟的。

如今薄野景行三人虽然面生,但身边两人可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人,是 以也不疑心,放五人入内。

一出接引台,薄野景行几人就露馅了——都对浮云台不熟。

浮云台耸立云端,真真的手可摘星辰。身畔迷雾缥渺,如临仙阙。薄 野景行和江淸流互看了一眼,这建筑之巍峨,真是远超人想象。而更难以想象的是,南北战势不断,蛮夷之邦屡屡侵扰。苏渔樵老将军年过花甲尚抵御外敌,浴血奋战。朝廷在军粮告急、捉襟见肘之际,竟然建造了这座巧夺天工的浮云台。

薄野景行与江清流四下一望,只见足下白石如玉,雾气丝丝袭袭升起,在紫微与北斗二星遥遥相对之处,门楼高耸。门楼之前站着两名身穿金色铠甲的守卫,执铣拥旄,身姿挺拔。

薄野景行与江淸流走到两名金甲守卫面前,立刻被喝止:“什么人? ”

薄野景行知道瞒不住一—这里的守卫,岂能不认识梵素素的亲随?她也没犹豫,立刻与江清流、齐大等暴起,先杀了两名跟他们一起上来的士兵。 两名金甲守卫大喝一声,冲将上来。然则薄野景行、江淸流跟齐大这样的组合,他们两个断难抵挡。

片刻之间, 已做了剑下亡魂。为防其他人发现,薄野景行将人倚在门 楼旁,若不细察,旁大定会以为只是偷懒熟睡罢了。

江清流跟齐大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我们……就这么杀到卫枭面前?

到时候卫枭从里面杀出,其他士兵从下而至,我们腹背受敌,恐怕难以久战。” 薄野景行点头:“是啊,所以先不让士兵上来吧。”

I大家还未回过神来,她已经来到了控制吊缆的士兵所处小屋。小屋下面二十个吊缆已经全部装满士兵,这时候正悬在半空。小屋外面当然有人把守,不过一队十五个士兵,薄野景行笑眯眯地走过去,大家全不起疑。 领队的士兵还在问:“何事?”

薄野景行一声不吭,刀丝荡出,红光一舔,已有四人立毙当场!江淸流跟齐大也犹豫不得,浮云台外立刻一片血光。

;操作吊缆的士兵一共四十人,人是多不错,但是这时候只頋着接应吊缆, 双手不得空。这时候乍逢变故,顿时慌了。薄野景行跟江清流等人毫无阻碍地进去。

这间操作室足有二十丈高,每—个吊缆的铁链和绳索都通过这里的滑轮,机绞锁链,倒真是奇巧无比。操作的士兵需要时刻添油润滑,保证滑轮的运转,还要密切注意每辆缆车的绳索与铁链的磨损情况。如若有异,需立即更换。吊缆升至浮云台的接引台之时,还需要触发机括将其牢牢卡死, 以便士兵们上下。

薄野景行―冲进去,立刻就欲斩断铁索——一旦铁索断裂,二十辆吊

缆上的六百名士兵毫无疑问全部摔死。江清流猛然拉住她:“薄野景行, 如果你还希望我与你同心协力对付卫枭,你就听我—句!”

薄野景行果然停下,江清流这才继续说:“我们把滑轮卡住,令他们上下不能,困于吊缆之上。应雪与轻衣等人已经通知附近的武林同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来。等我们攻陷阴阳道,这六百多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你怎可滥杀?”

薄野景行显然不赞同:“即使我们卡住滑轮,也无可留守之人。一旦

有人闯人,只需片刻就能将他们放上来。”

江淸流神色坚决:“你若不同意,我宁愿放走卫枭。”

薄野景行又是哈哈一笑:“那你去吧,将每个滑轮都卡死。”

江清流这才上前,与齐大一起i找了铁锁,将运转如飞的滑轮死死卡住。 吊缆突然停住,顿时下面便知不妙。可惜天地云泥的距离,听不见下面的骚乱。

薄野景行三人也知此刻开始,整个阴阳道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间片刻不能耽误,三人尽最大努力,将滑轮全部卡住。空中传来尖叫吵嚷, 是被困在吊缆里的人。

薄野景行跟江淸流哪里肯理会,三人立刻向那座雕龙绘凤的门楼跑去。

薄野景行又喝了一瓶胭脂露,这时候已现出明显的倦怠之色。纵然有胭脂露及时补充体力,然这体质毕竟是消耗过巨了。江淸流自己都想不到——那个就连下几盘棋都昏昏欲睡的纤弱身体,怎么可能蓄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前面才是真正的硬仗,六百人下去支援地宫之后,浮云台守卫当然空虚。但是再怎么空虚,也不是三人能够轻易拿下的。前面一支二十四人的巡逻小队发现了这里的异状,立时呼喝着冲了过来。江淸流与齐大这时候俱已夺刀在手,迎着诸人挥刀便杀。他二人虽不愿滥杀,但是这种两相对峙、 生死一瞬的关头,却是绝不会犹豫的。

薄野景行在门楼旁边坐下来,身体开始低烧,水牢里的半夜,她这身子终究还是吃不消。这时候她亟须休息,她拿出一瓶羽白色的胭脂露,再度饮下。

又过了片刻,见江淸流等人尚能应对,索性靠着门楼打了个小盹。江淸流跟齐大杀了二十四支卫队,回头一看,只见这老贼坐倚门楼,竞然睡着了。

那时候她身边皆是浮云袅袅,身着守卫服饰的她眉目英武、五官精致, 想来若真有天兵神将,也不过如此。

江淸流上前,也知道时间宝贵,索性将她抱起,冲齐大道:“走。”

齐大真是不想看这随时随地秀恩爱的两人了。

冲进门楼,前方便是一座三层阁楼,上书“临仙阁”三个大字。

耳畔风声呼啸,薄野景行在江清流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竟似睡得极熟。江淸流轻功虽不似穿花蝶等人那样专精,但放眼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这时候怀里抱着薄野景行,步伐仍轻盈如旧。

薄野景行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一抬脸,一支枪戟差点戮到右腮。

江清流本以衣带将她捆缚在胸口,只以左手相扶,这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左手顿时上移,一下子握住那支戟尖。薄野景行也是吓了—跳,刀丝一卷将执戟之人眉心洞穿。1

江淸流左手全是血,她身上也溅了不少,倒不全是这时候的。

薄野景行斩断衣带,跃到地上:“我睡了很久吗?”

江清流也没时间顾及自己的手,眼前这一队人显然不是一般的侍卫,

个个武艺髙强。他跟齐大本就战得吃力,这时候勉强答“不久,半个时辰吧。”

薄野景行点点头.:“乖孙,倒真难为了你,回头教你练葵花宝典啊。”

……

话落,她冲到前面,齐大冷哼:“庄主一腔真心,只怕要喂狗了。”

江淸流撕了衣角包扎自己的左手:“我的一腔真心,就如同这空中楼阁。” > 齐大再度抬头,唯有风声过耳。谁的血溅到他的脸上,犹带温热。这江湖恩仇恣意,唯有儿女情最是凉薄。而真心不过是空中的楼阁,存于想象之中时令人神魂皆醉。真正建造出来,只能是劳民伤财、上下辜负罢了。

三人一路杀过去,如同一柄刺入这虚幻仙境的尖刀,撕裂长生不老的面纱,浸入参商。

薄野景行冲杀在前,江淸流与齐大左右相辅,衣襟尽染血。星移月斜, 转眼已是五更时分,天快要亮了。齐大已经杀红了眼,仿佛刀锋上都散发着浓烈的战意,江淸流还是很谨慎:“听说自在上师擅长仙术,不论卫枭是不是他,我们都需小心。”

薄野景行点头,后方突然传来呼喝之声,转头一看,却见阳道接引使跟戴着修罗面具的尊者腾身过来。二人先时就在地宫,发现吊缆出了问题

之后,一直在下面命人检修。后来确定地面完好,这才断定是浮云台上面的接引台出了问题。

这浮云台之高,阶梯又陡,饶是你轻功盖世,也照样要累瘫。也难为这二人一路飞奔而至,这时候俱是汗流浃背,再也没有先前那股子髙高在上颐指气使。

薄野景行还笑眯眯的:“哟,二位赶来了。”未等两人答话,她突然正色道,“见到二位,老身倒是想起一个问题,你叫阳道接引使,”她一指那个戴金色面具的,“那另一位,当不是要叫阴道接引使?真真有个性!”

那戴修罗面具的—听,鼻子都要气歪了。按职位,他就应该是那位……咳咳。大家平时不敢叫他全称,就都称他为尊者。

这时候也不再多言,怒而跃起,直扑薄野景行。薄野景行叫了一声“来 得好”,她不躲不避,只等到这位阴道接引使临近身前,方刀丝荡出红光灼灼。这位阴道接引使自然也是个好手,这时候见她刀丝已出,且是用右手,不由就向左微侧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