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汗话题一转,“你要回去复命,总不能在这里待长久,他若是始终只醉心于游猎呢?”
齐枫微微一笑,“可以变通嘛,必要时也能用些手段。”
……
夜,烛火摇曳。
阿史那嫣弄来一顶中原成亲用的盖头顶在头上玩。
呼——呼——面料太厚吹不上去,她吹得烦了,只好手指捏住一角往上掀,结果一掀开便看见陆昭正认真的凝望着她。
那认真的眼神逐渐痴了,双眼湿润泛红,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流泪,连鼻头都红了,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小狗。
阿史那嫣从来没见过男人哭,更不要说眼前这位还是个在战场上以一抵百的少年将军,顿时觉得十分新奇。中原人长得真好看哦。
他不敢靠近她,似乎是怕梦碎了,只敢远远地站在一旁,哑声唤她,“妙仪。”
“妙仪?”阿史那嫣秀眉微蹙,“就是那个大周公主?”
思索半晌,她撇撇嘴,继续满不在乎地说,“不过现在没有妙仪了,只有阿史那嫣。”
可陆昭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见她会说话会动,竟欣喜地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吐着酒气的唇贴在她耳边嗫嚅,“我刚刚在外应酬宾客喝醉酒了,做了个好长好长的噩梦。幸好那不是真的。”
阿史那嫣推开他,“齐枫给你下药了吧?我听到他和父王的谈话了。”
“妙仪,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只能看见你嘴巴在动?”陆昭忍不住用手指去摸她的嘴唇。
“都说了我是阿史那嫣。”
阿史那嫣气愤地用力咬住他手指,心想,哼哼,赶紧醒过来吧大混蛋。
可陆昭却不怒反笑,“怎么又咬人?我得咬回来。”
他抱着她滚到床上,双手撑在两侧看她。
可是眼前的人怎么那么模糊呢?怎么看都看不清。
“妙仪。”
“妙仪。”
“妙仪。”
他一声接着一声喊,可是没有回应。
“真的是你吗?”
“为什么不喊我呢?”
“你的气味,为什么突然变得好陌生?”
陆昭头痛欲裂地坐起身,“不,这里是突厥,这里没有妙仪,我要回大周。”
阿史那嫣心情忽然很不爽,她可以接受跟一个花心的男人谈情说爱,却很讨厌让一个专情的男人变心。
这很困难,而且她厌恶跟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感觉,因为没必要。反正她也很花心,短时间移情别恋不难,干嘛非得栽在这块榆木疙瘩身上?
但陆昭是必须要想方设法让他留下来为突厥做事的,这是父亲的旨意,也是大周皇帝的旨意。
所以阿史那嫣只好烦躁地拿一根棍子把正在往帐篷外走的陆昭敲晕后拖上床。
“真笨。”她盯着昏迷的陆昭看,“皇帝都恨不得把你踢出大周了,你竟然还对他的妹妹念念不忘。你跟皇家是仇人,知道么?”
“大周皇帝怎么不直接派人暗杀你呢?他难道还会因为杀了你而不好跟妹妹交代?”
“啧啧啧,这件事越深究越有意思了。”
阿史那嫣一边思考一边走来走去,“听说你们陆家举家造反,只剩你一个忠烈。你的那个所谓的新婚妻子,大周的公主,该怎么想你们陆家?你猜她是帮哥哥还是帮你?”
“而且齐枫说,你们陆家已经被皇帝抄了,你的父亲,兄长,母亲,兄长的妻子,孩子,一个没留。你不恨皇帝吗?你不连着皇帝的妹妹一起恨吗?怎么还一口一个妙仪呀!真搞不懂。”
“……”
帐篷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阿史那嫣自己的声音。
“算了,跟一头昏迷的猪说个什么劲儿。”
“来人。”她大声喊。
齐枫果然带着一干人走进来了。
“公主难道不喜欢在下送的礼物?”
“来给我添堵的也算礼物?”阿史那嫣冷笑,“知道你跟父亲想做什么,我都配合。”
“只要公主配合,那事情就太好办了。”齐枫立刻收回笑意。
于是第二天,当陆昭从宿醉中醒来时,看见阿史那嫣坐在床沿上一脸羞涩地望着他,“夫君,昨晚睡得还好么?怎么起得比我还晚?”
而棉被下的自己,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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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瓦蓝瓦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齐枫挤在一群女婢中间看她们煮奶茶,砖茶加水煮沸,再加入牛乳和粗盐,用木勺缓缓搅动。他看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动静。
其中一位煮奶茶的女婢拿手肘戳了戳他,指向前方,“好像是冲你来的。”
齐枫抬头一看,心虚地擦了擦汗,“失陪了姑娘们。”
他拔腿就跑,陆昭穷追不舍。
等跑至一处无人的地方,齐枫再也跑不动,被陆昭一拳打倒在地。
陆昭抓紧齐枫的前襟将他提起来,怒道:“说,你往我喝的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别激动呀,”齐枫碰了碰鼻梁上的伤,“嘶——真狠。浮生一梦蛊而已,中此蛊者会将药效发作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误认成自己最喜欢的人,一.夜.欢.好后才能解除。你不是缺新婚夜嘛,我做好人帮你补上了!”
他嘿嘿一笑,“幸好药效发作时你看到的不是我,不然一夜醒来,我俩都得恶心几十年。”
——当然,这只不过是齐枫骗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