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婚房,迟渊拒绝了叶憬所赠的宅子,而是选择桑山脚下一处竹院,比不得皇家别院气派奢华,胜在清幽雅致,别有一番风味,是芙蕖向往的自由自在,田园风趣。
时值寒冬,篱笆下的刺玫尚未盛开,只有庭院里的红梅花枝招展,迎风摇曳,红梅树下,泥炉温酒,壁人相依。
芙蕖窝在迟渊怀中,享受着片刻宁静。
漆黑的夜空忽的飘起一抹纯白,落在枝头,红梅点点绽放,今岁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皇宫里,姜元义无心赏雪,正冷眼瞧着内侍把昏死的宫婢拖下去,留下一长串殷红的血迹,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格外刺眼。
这一幕不仅震慑宫闱,更是把一旁的傅子宁吓破了胆。
姜元义揉搓扳指的动作越来越燥,“傅子宁,朕忍你很久了。”
“陛、陛下,她们胡说,我是冤枉的!”傅子宁连滚带爬到他脚边,“是姑母!一切都是姑母授意!”
陷害芙蕖的事已经败露,而她身为幕后主使,直接导致芙蕖溺水而亡,姜元义大动肝火,自己只有拉太后下水,才能有一线生机。
傅太后早在姜元义杖毙宫人的时候,就养心殿而来,正巧听到傅子宁的话,一口老血堵在心口,险些气晕过去。
姜元义不想听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解释,微抬起手,几个内侍上前扣住傅子宁,往她嘴里塞了汗巾。
傅子宁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随后被内侍提起绑在木桩上,一盘又一盘的刑具呈上,由一个冷脸内侍主刑,手中赫然是一枚薄如蝉翼的刮骨刀。
要看内侍扒了傅子宁的外衣,刮骨刀贴上她的肌肤,傅太后冷呵,“住手!”
她快
步行至姜元义面前,姜元义怒吼出声,“我看谁敢停手!”
底下人左右为难,在看到帝王脸上释放的浓浓杀气后,内侍毅然决然开始行刑。
姜元义赐了傅子宁剐刑,第一刀割入皮肉,傅子宁声嘶力竭,只因口中堵了汗巾发不出半点声音,无处发泄的痛苦令她姣好的面容扭曲起来。
傅太后亲眼目睹,出了一身的冷汗,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再不敢说下去。
在姜元义阴鸷森冷的眸光扫过来时,傅太后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皇、皇儿,母后、母后来……是想告诉你,北、北辰王反了……”
第67章 喜事“脱了衣裳,进来试试”……
身居后位多年,傅太后头一次有了恐惧。
“不仅北辰王反了,各地诸侯纷纷效仿,起兵作乱,若不及时干预,只怕……只怕我姜国皇室危矣……”
姜元义闻之淡然,“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事,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可是……”
傅太后余下的话没能说出来,就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内侍包围,李内侍笑里藏刀,“太后娘娘,更深露重,您还是先回慈宁宫吧。”
又要囚禁了?
傅太后咬牙,“为难关头,陛下还需要我傅家!”
傅相已经下狱,傅子宁又被赐了刮骨之刑,就连自己,若不是有着生身母亲的身份,只怕也难逃一死。
傅太后越想越气,开始口不择言,“陛下莫非忘了,如今的戍边将军都是我傅氏族人,兵部尚书亦是哀家当年提拔上来的,如今外有蛮夷,内有前朝余孽祸乱,你却执意同傅家翻脸,倘若江山有个万一,你就真不怕来世遭后人唾弃吗!”
“李福全!”
姜元义到了忍耐边缘,“还不快把太后带下去!”
底下的内侍顾不得礼数,干脆上手扭住太后,把人推向慈宁宫,傅太后多年体面散于朝夕,一路上辱骂儿子的声音未有间断。
直到声音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夜色里,姜元义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发抖。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不若早些歇息?”李内侍小心翼翼。
自芙蕖出事后,姜元义几日未曾合眼,眼球满是猩红的血丝,他摇了摇头,“皇后的……丧仪,准备得如何了?”
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要办好芙蕖的身后事,如此,他才能全心全意对付敌人。
李内侍垂眸,“钦天监已卜算好了时日,明日就会呈上奏折。”
至此,姜元义才算稍稍安定,闭了闭眼,日渐瘦削的身形套在宽大的龙袍里摇摇晃晃,就在他要倒下时,又一道通报声传来,“陛下,苏州长史崔行知有事求见。”
“不见。”
姜元义踉跄着背过身去,李内侍提醒道,“陛下,这苏州长史,奴婢有些印象。”便将姜元义前去苏州寻人时忽略的细节一一陈述。
姜元义起初并不在意,一听与芙蕖有关,强打起精神,“让他来养心殿觐见。”
半刻钟后,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男人低头快步而来,跪在殿中行过大礼,“微臣崔行知,拜见陛下。”
“平身。”姜元义单手抓着椅侧,“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崔行知脱下官帽,以额抢地,“微臣治家不严,多年来竟未察觉内子与北辰暗中来往,特来向陛下请罪!”
他呈上一封厚厚的奏疏,奏疏上分析了谢家这些年的生意往来,包括谢家每年遭遇劫匪或意外而损失的货物,换算银两共计十数万两,且货物失踪点都在桑洲附近,合理怀疑谢家以被劫的名义,暗中给北辰输送物资粮食。
除此之外,还陈述了谢雅婚后与家中兄弟来往的细节,甚至扒出谢雅未出阁前所交往的人员名单,名单之中就有如今的北辰王叶憬,诸多迹象可断定谢家与北辰关系匪浅,为此崔行知质疑谢家乃前朝余孽,并附上数封谢雅的亲笔书信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