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是帮凶。”
“不过没关系,林归伞,我不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
他重新笑了起来,“反正她死了,怪物是我意识不清的幻想,还是真实存在的祸害又怎样?”
“我说过,无所谓了。”
林归伞还想劝阻,身旁拉斐尔脚步一转,直直挡在了她前方。
他身高不比萧夺矮多少,只是平时习惯与人保持距离,斯文清瘦的外表削弱了攻击性。
直到这时,那道高挑的身形如一堵铜墙铁壁在伫立,沉默而冷硬地阻绝了光线,投下浓黑深重的阴影。
阴影中,一双浮冰碎雪的蔚蓝眼眸折射薄光,就这样冷冽地俯视她。
“林小姐。”拉斐尔的语气彬彬有礼,“我带你来是为了学习榜样,而不是带坏了我的病人。”
“是吗?”林归伞反问,“这就是你的治疗效果,让他摆烂,逃避一切苦痛?”
拉斐尔嗤笑,“难道要想林小姐一样追寻不存在的真相?”
“怪物,邪神?”
“放弃吧,世界上不存在这种东西,你被极乐那个教唆犯骗了而已。”
林归伞冷漠地挑起一边唇角,“欺骗我的明明是你。”
“不。”拉斐尔出乎意料否决了,“即便曾经对林小姐进行诱导治疗的时候,我也从来不说空穴来风的谎话。”
林归伞轻哂,不欲与他争辩,转身就走。
又一天早上梦游苏醒,她收到了林雨停久违的主动发来的信息。
[世界第一好哥哥:小伞,你最近怎么了?状态很不对劲。]
[世界第一好哥哥:是不是那庸医对你做了什么?]
[世界第一好哥哥: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古怪的事情,告诉我!]
[SAN归零:我哪儿不对劲?]
[世界第一好哥哥:你正在被某种力量污染。]
[世界第一好哥哥:初时不明显,每过一个晚上就呈倍数增加,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世界第一好哥哥:距离被彻底污染只差临门一脚。]
[SAN归零:……]
[SAN归零:每天晚上,负一层的病人都会集体梦游。]
[SAN归零:第二天一早,各自在走廊苏醒,醒来的地点距离病房越来越远。]
[SAN归零:直到今天,我发现了梦游的目的地。]
[SAN归零:我们所有人,睁开眼就站在了谢言竹的房门口。]
[世界第一好哥哥:谢言竹?你好像带我去见过,那个自杀未遂的人格分裂症对吧?]
[世界第一好哥哥:他就是那个污染源。]
[世界第一好哥哥:杀了他!]
第40章
几人面面相觑,盯着林归伞展示的手机屏幕。
“杀了他”三字牢牢占据视野。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梦游,他们甚至能说得上一声习惯了。
每到深眠的夜晚,身体就擅自行动,除了自由受限的萧夺,和压根不受污染影响但总要来凑热闹的极乐。
就连陶泽都一起,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在走廊上苏醒。
而今天,睁开眼时,他们站在了谢言竹的门口。
仿佛被刻入了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本能,面朝一致的方向,整齐有序地排列,俨然成了逐光的向日葵。
距离推开那扇门,仅有一步之遥。
“你们没事干挤在我门口?”
观察窗被从里拉开,谢言竹形状上挑的狐狸眼,正凌厉地审视他们。
谢总向来咄咄逼人的眼神里,也夹杂了不易觉察的悚然。
一群梦游的人齐齐在自家门口醒来。
他们想对他做什么?
隔着一扇门,门里门外的人都陷入各自的恐惧中。
诡异莫名的寂静持续了一会儿。
陶泽率先动了,拔腿就往外跑,嘴一张试图呼救。
“拦住他!”林归伞喊道。
一道身影同一时刻冲了出去。
晓天仪身手干净利落,拽住陶泽的手腕,一个踢击踹中他膝窝,就将人擒拿住,死死摁在地上,连带着捂住他的嘴。
极乐海豹鼓掌,“晓姐,帅!”
林归伞走上前去,面对陶泽愤怒无比的瞪视,她说:“对不住,实在怕你告密。”
陶泽嘴被捂紧,只发出几道愤恨的呜咽。
“我们不会做那种丧良心的事。”林归伞好似看出他想说什么,耐心回答,“只是需要商量一下对策。”
“你也看到了,只差临门一脚。”
她说得语焉不详,陶泽却能听懂,安静一瞬,随即更用力地挣扎起来。
林归伞无奈,“晓姐,麻烦把他带去萧夺那里。”
晓天仪点点头。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谢总厉声喝问,再无法隐藏内心隐隐的不安。
没有人回答他。
林归伞只在最后无言地看了他一眼,与几人一起前往萧夺的病房。
她将前因后果简略叙述了一遍。
萧夺扬起眉梢,下巴一抬示意捆在地上的陶泽,“所以你们想要我看住他?”
林归伞:“嗯。”
“真想杀了谢言竹啊?”萧夺闷笑,“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不带上我?”
林归伞认真地强调,“不杀他。”
萧夺没吭声,从鼻腔里哼出一道上扬的调子,“嗯?”
林归伞转头问极乐,“污染源是谢言竹这个人,还是他某个有问题的人格?”
“我哥说的话没准是误导我们,不能全信。”
极乐摸了摸下巴,“我没被污染,判断不了源头在哪里。”
“不过听你的意思,是想从杀人变成杀了谢言竹的其中一个人格。”
他耸肩,“我觉得可以试试,反正没啥影响,问题是杀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