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在她身后默然叹气:“潇潇到底怎么了让你发这么大的火。”
秦越咬紧牙关,转身的同时,凄凄地问:“爸,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储佳韫和储家的关系?”
萧定讶然。
秦越抬手拭泪,惨然地一笑:“怪不得萧诚再忙都要抢着接送孩子,原来是因为老情人就住在这。”
“你认识佳韫?”萧定对此毫不知情,“是,阿城曾经是和佳韫有过一段,但那都是陈年旧事。搬来这里是我的主意,他和佳韫早八百年就不说话了,我的儿子什么品性我清楚,他心里装了谁你还用去怀疑吗?”
见她完全听不进去,萧定举例力证,“上回我请老储一家上家里做客,提前和阿城打了个招呼,我本来是想借着机会化解化解他们的关系,可他晚上送孩子们回来,压根就没上来。要是真像你说的余情未了,他会不上来吗?”
“或许他心虚也说不定。”
萧诚开门进来,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漠然的话。
夫妻二人约好,他过来送她去机场,可是现在秦越看他的眼神,失望得可怕,满心满眼都是不信任。
无论如何萧潇也不会想到,她的一个冲动的行为,会荒诞地牵扯出两家人背后的秘密。手机被秦越没收了,她不记得储银的号码,没办法给他发短信或是打电话,她握着萧遥的手机拼命回忆,就是想不起那串数字。
她急得想哭。
秦越没有带她走,两夫妻也没有当着父亲和孩子的面吵架,但是秦越在临走前用一句话对萧定概括了愤怒的由来,证明她不是无理取闹迁怒于孩子。
“爸,你再不看紧点潇潇,她就会是第二个储佳韫。”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犹如轰雷贯耳,萧定和萧诚都骤然一僵。
秦越红着眼圈,冷然地看了眼萧诚,强挺起腰杆向玄关走去。
萧诚呼出一口浊气,望向父亲,准备要说的话还没出口,萧定已经了然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追。
“我去送她,晚点再过来。”萧诚还是交代了一下,然后转身。
秦越回头看他的目光冰寒得彻骨:“你过来的理由可真是光明正大啊。”
“小越!”萧诚隐忍不发,越过她率先换鞋出门,“你有什么委屈什么怨言我们都出去说。”
这样一句也许无心的话,内里包含的意味很难不令她多想,衬得她太不懂事了。
源源不断的闷气直往头上涌,秦越委屈得喘不上气。她仰面抑制住眼泪,穿上高跟鞋,带上门走出去。
这个家终于恢复平静,虽然所有人都清楚,平静的只是表面。
萧定敲了两下门。
“潇潇,你妈妈说的话爷爷听不大明白,爷爷想听你说。”
门里开内锁的声音响起,哗啦,房门朝里敞开。
萧潇站在屋里,抬着头,眼中含泪,坦荡和哀切并存:“爷爷,我喜欢储银,我真的好喜欢他。”
小姑娘的委屈都藏在心里,可是这一刻,在听到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后,她仿佛通过这扇门,一眼望见她和储银的未来,黑洞洞的未来。
别说他对她没这方面意思,就算有,他们中间的阻碍已经远远不只有距离。
“可是他就要走了……”萧潇泪眼滂沱,“爷爷,求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他就要回美国了,我不想连最后的这点相处机会也没有。”
“爷爷,求你。”
所有人,萧定,萧遥,还有芳芳,所有人都不曾见过萧潇声泪俱下地求人,她很少让家里人担心,很少哭,她习惯以笑脸面对大家,就算控制不住情绪,能看到的也只是她闷闷不乐的表情,悲伤也好,烦躁也好,她都是偷偷地,默默无声地躲在背后自己消化。
喜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萧遥无法体会,但他见不得萧潇哭得那么绝望,“爷爷——”
如何为她请命,他也不懂,他就这么固执地站在萧潇身后看着萧定,“不要让潇潇哭。”
芳芳在厨房门口抹了把眼睛,她没办法帮忙求情,可她心里又着实动容。
萧定极度无奈,他耳边回荡着秦越临走前的忠告,并非危言耸听,他是过来人,各中要害他不是看不透。
储佳韫至今未婚,又有多少原因是放不下过去,储林生明事理,心酸烦闷都往肚里咽,不和他点破,但他不能耳聋眼瞎继续看着老友的女儿一根筋吊死在自己儿子身上,所以他才制造机会,两家人聚一起吃顿饺子。明面上是不拂老友的意,让萧潇和储银认识,私心其实是想儿子帮忙解开人家女儿的心结,只可惜他那儿子也是个死脑筋,只知道避嫌。
萧定一口气深吸进肺腑,看着满脸泪痕的萧潇:“行吧,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让你怨恨你妈。爷爷可以答应你不限制你的自由,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潇抽噎着:“什么条件?”
“储银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和他联系了。他父母和弟弟都在国外,你觉得他以后回国生活的可能性大吗?还是你打算不要遥遥,也不要爷爷了,将来到那边去找他?”萧定叹气,“潇潇,爷爷宁愿你现在受点委屈,也不想你将来受的委屈更大。听话,昂。”
“一定要这样吗?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萧潇哭得一抽一抽的,从小到大的眼泪仿佛都在今天流尽了。
萧定瞧着可怜,背着手扭身而去,留给她一个强硬的姿态。
“不答应的话,我只好一会到楼下去找储银谈谈了。”
“不要!”都是她的错,是她冲动害了他,她不要他替她背责任,“不要去找他,我答应,不就是不联系么,好啊,不联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