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休息的时候,沈归看见姜越冬脱力地躺在懒人沙发上,又不耐烦地挂断了一通电话。
“谁打来的?怎么不接?”沈归瞧着他状态不对,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
下一秒,沈归的电话响了。
是苏彻元打来的。
他眉目一紧,若有所思地看了姜越冬一眼,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是一个陌生的女生,语气非常焦急甚至带着哭腔,“不好意思我是苏彻元的朋友,请问你可以帮忙联系一下姜越冬吗?苏彻元在医院里抢救,她割腕紫sha了……”
沈归愣了半秒,对着一边还不知道情况的姜越冬看去。
“姜越冬……苏彻元自sha了。”
第70章 真挚心脏她越……
姜知夏和沈归坐在医院长廊的长椅上,静静地等着。
姜越冬靠在墙上,面色有些沉重。
三个人一言不发,只能听见空旷的长廊上传出一点点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滴都像泛着终止符的涟漪。
沈归从对面的玻璃里看着姜知夏沉默的倒影,右手不自觉摩擦过左手手腕,像在感受以前疼痛的痕迹。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医院等着就是。”姜越冬打破了沉默。
苏彻元人是抢救过来了,却迟迟不醒,呆在ICU里。
姜知夏已经很疲惫了。
从初一的晚上知道这件事,三人跟父母说了一声连夜飞回沪城,如今已是第三天了,她心里堵堵的,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知夏,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沈归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她。
她还没经历过这些。
当年外公走的时候很安详,那时她才初中,还记得来葬礼的人都说外公是喜丧。
如今听到苏彻元的消息,她只觉得浑身发抖。
两个人算不上熟悉,当年发生那些事情后姜知夏对她甚至还有点意见。
但大家都是同龄人,生死之事,她原本觉得离他们这代人还很早很远。
如今血淋淋的例子就堂而皇之地摆在了她面前。
姜知夏看了一眼她的哥哥,如今也是被摧残得不成模样。
“姜越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熟悉的声音从道路尽头传过来,是贺焰秋,急急忙忙的样子,应该也是刚赶回来没多久。
他趁着春节假期去了国外度假,毕竟现在也算是在创业,平日里的空闲没有那么多,如今又被一通意外的电话紧急叫回来。
他扫过沈归和姜知夏,眼神暗了一秒,又将思绪扯回在姜越冬身上。
姜越冬抬了抬眼,透过厚重的玻璃门,他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苏彻元,昏迷不醒,只有心电图在机械地跳动。
“姜知夏,你跟沈归先回去,我跟贺焰秋守在这里就行了。”
她点了点头,沈归把她牵走。
贺焰秋坐上长椅,叹了一口气。
*
在车上一路沉默,姜知夏还是很担心。
回到家里,沈归终于打破了沉默,“宝宝先去睡会儿觉吧,那边的消息我会盯着的。”
姜知夏轻轻坐在沙发上,似乎并没有好好听话的意思,她双手紧握,眉头皱在一起,仍旧看起来心事重重。
沈归坐在她旁边,将她揽进怀里。
姜知夏顺势埋了进去,安心的陈皮味儿让几日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
她待在他怀里沉默了一分多钟,维持着依偎的姿势说道:“沈归……苏彻元,为什么会想要这么做……”
他护住她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可能……可能是太孤单了……她生病了。”
姜知夏抬起了头。
除了姜知夏,沈归没有去剖析其他人心里的想法,而苏彻元的意外却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他也是亲历者。
他无法猜测苏彻元的感觉如何,他只知道自己的。
身体里的血液随着手腕的创口流淌下来,胸腔里似乎回荡着脉搏的跳动,这副躯体里的求生欲自动叫嚣着,与欲求解脱的灵魂缠斗成一团,鼻腔里是冷冷的血味儿,手很冷,渐渐更冷。
那时沈归发觉,他的躯体皮肤似乎分不清冷和湿。
小时候他总想知道人死后是不是会很冷,他好怕冷,却还是在那刻与盎然的生物本能疯狂抵抗。
后来他获救了,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命运又将他抛回一望无际的迷茫与无序中。
那时他复盘起这场失败的自弃,恍然间惊觉小时候的疑惑方向错了。
那不是冷。
即使是沈家可有可无的存在,吃穿用度也是顶好的,频繁变动的保姆阿姨虽然对他鲜少关心,但床铺一定是不会薄的。
是他自己缩在床里哭湿了面颊和枕巾,又误以为是自己着了凉。
“她还那么年轻……”
显赫的家世,出挑的外貌,优异的成绩,苏彻元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儿。
而七年未见,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姜越冬曾经围着她转,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回来后竟然卑微到愿意变成为人唾弃的插足者,甚至走到如今着地步。
姜知夏的低语将他渐渐飘远的思绪拉扯回来。
沈归知道一些苏家的事。高三那年苏彻元匆匆去往国外,结果不久后她的父亲落马,她也一走就是七年。
姜知夏抬起头,眼里有些水光,但很坚定,“沈归,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的眼睛失神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沈归的情况也不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