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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691)

赵黼道:“你不必拿圣上来压我,圣上的旨意难道是要你针对我?”

厉统领手按刀柄,目光平静坚定。

赵黼打量着他的眼神,看出他竟有些有恃无恐之意,心中倏忽一凉。

厉统领缓缓说道:“我奉圣上手谕,若是有人趁乱伤了恒王跟世子的性命,不管是谁,都要问罪。”

赵黼道:“就算你所说是真,又如何,人并不是我杀。”

厉统领道:“是不是,等圣上回宫后,殿下可以自行分辩,如今还请殿下听命。”

说罢一使眼色,身边两名禁军上前,对赵黼道:“殿下,得罪了。”

才要举手去握住赵黼手臂,赵黼喝道:“滚!”一抬脚,登时将其中一人踢得倒飞出去。

另一人吓得呆住,连退避都忘了。

赵黼不去理会,只盯着厉统领:“圣上下旨,是让你配合我镇压谋变,不是让你来镇压我的,除非你暗怀不轨,如今圣上不在京内,你当我会蠢到束手就擒?你做的好春秋大梦!”

厉统领见他动手,便喝道:“将赵黼拿下!”

蒋勋道:“厉大人!殿下!”见情形一触即发,急得冲出来拦住厉统领道:“厉大人,不可对殿下动手!”

虽然有厉统领的命令,但众禁军多半都跟赵黼相熟,又知道他的能为,便仍有些畏惧不前。

厉统领喝道:“混账!连圣上的旨意也敢违抗么!”自己拔刀出鞘,冲上前来动手。

赵黼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见蒋勋拦在跟前儿碍事,他便轻轻跃起,竟直奔厉统领身前。

两个人对上,刹那间换了几招,厉统领虽年纪资历皆长,却毕竟不似赵黼,很快竟落于下风。

他的心腹众侍卫见状,只得纷纷冲上来助战。

赵黼的亲随生怕吃亏,也欲动手,赵黼却将众人喝止,只见他不许众人助战,自己拳打脚踢,出手如电,刹那间便有四五个侍卫被打飞出去。

厉统领见他这般神勇,却不敢退,只道:“殿下!你不要不识好歹!一错再错!”额头汗落,咬牙再上。

赵黼道:“我看你才是狗胆包天,不知死活!”见他来势凶猛,冷哼了声,脚尖一挑,将地上一柄腰刀挑起,握在手中。

只听得铛铛数声,两刀相交,厉统领手腕发麻,虎口几乎震裂。

赵黼起初还尚自制,渐渐杀的性起,便用七八分力道,两刀相磕间,厉统领闷哼一声,手中佩刀直飞冲天。

赵黼腰身轻旋,长腿斜斜掠出,将厉统领踢飞出去。因恨他竟胆大妄为,当即横刀再上,便要将他逼住。

正这会儿,便听身后有人叫道:“殿下!”

赵黼察觉风声逼近,知道有人偷袭,头也不回,左手一翻,正厉统领那把被碰飞的刀从天而降,被赵黼在刀柄上一拍,那刀如利箭般直飞出去。

电光火石间,赵黼踏前一步,单刀一挥,刀尖儿点向厉统领。

正要喝问他是何意,身后却传来一声痛哼,有人嘶声叫道:“殿下!”

这声音里带着隐忍的痛意,竟是蒋勋似的,赵黼心头一震,当下不顾厉统领,转头看向身后。

第463章

赵黼猛地回头,却见蒋勋跌在地上,左边肩头插着一柄刀——正是他方才拍飞出去的厉统领的佩刀。

赵黼一震,手上凶器跌落地上。

他怀着惊悸,不顾别的,即刻闪身掠到蒋勋身边:“你……”将人小心扶住。

原来方才赵黼跟厉铭两人,一言不合交了手,蒋勋在旁提心吊胆,他虽不怕赵黼落败,却最怕赵黼冲动之下伤了厉统领。

蒋勋原先被张振带入府中后,虽想安分留在府中,但因不期然见到了张可繁,那久别重逢的滋味,却无法形容。

更因蒋勋从来对可繁有意,只可繁的心不在他身上,蒋勋才远遁云州,谁知造化弄人,才上京第一日,就又跟她相见。

蒋勋本要即刻躲开,但双眼却仿佛粘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再也移不开。

两个人相处了那许久,可是这一次,才是蒋勋头一次真真正正,看见女装打扮的可繁,见她这般俏丽秀美,比先前之时更加出息好看,令人心折。

心中竟是又酸又甜,同苦涩交加,委实难受。

醒神后,蒋勋仓皇转身,想要进房。

不料可繁上前一步,举手将他拦住。

蒋勋因忖度是在张府之中,生怕给人看见不像,便道:“张姑娘,请让开。”

张可繁道:“你如何不叫我繁弟了?”

蒋勋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又是一疼,默然说道:“原本是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人。幸而还可悬崖勒马。”

张可繁盯着他,道:“你说什么有眼无珠,难道你是错认得我么?又什么悬崖勒马,我这么可怕,让你觉着像是要掉下悬崖不成?”

蒋勋哑然。

早就习惯了她的刁蛮任性,没想到隔了这许久,仍是丝毫也没有变,如今听着这般脆生生地一把嗓子,恍若隔世,叫人如何割舍。

蒋勋却只按捺着,低头道:“不敢。只是我一介外男,不好擅自跟姑娘碰面,还请快去,休要节外生枝。”

因见可繁拦在门口,蒋勋大胆伸手,将她的手臂推开。

只是手指碰到她的手臂之时,浑身便似被雷击中了一般,麻麻酥酥,几乎无法自制。

而可繁也仿佛察觉了什么,猛地缩手,左手便摁在被蒋勋碰过的右手臂上,竟未动作。

蒋勋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却见可繁满脸通红。

这般娇羞妩媚,却是从未有过的,瞬间几乎又看呆了。

半晌,蒋勋反应过来,逃也似地回到房中,想了想,又转身将门掩上。

过了许久,门外悄然无声,蒋勋侧耳听了会儿,自忖她已经走了,小心翼翼打开门看时,果然人已经不在了。

蒋勋先是松了口气,继而便又有些失落。

他总是忍不住会想到可繁,虽先前狠心别过,可是哪里能放得下,满心回想的都是方才那惊鸿一瞥,别样风情。

不觉焦躁心乱,蒋勋思来想去,自觉这张府留不得,免得“夜长梦多”。

索性便想一了百了,当即偷偷出门,避着蒋府的人,来至角门僻静处,听外头并无动静,便腾身跃起,从墙边儿出了府中。

他原先本是要回兵部的,此刻一路而行,又碰见好些士兵穿梭来往。

只因蒋勋换了衣裳,不再是军官打扮,那些士兵只当时寻常百姓,却也并未过来盘查。

可是还未到兵部,远远地就见兵部门口陈列许多兵丁,比张府门口还多数倍。

蒋勋暗中心惊,想到先前的遭遇,自然不能再过去自投罗网。

他又不想回张府,思来想去,本要去找白清辉,可又想到白樘如今是刑部尚书,他的府中自然也不会清净,而如果清辉在刑部,只怕也如兵部这般阵仗,仍是见不得。

无法,只得先回自己的故居去瞧瞧。

正转身欲去,忽地有个人握着他的手腕道:“你不是蒋公子么?”

蒋勋本以为是敌人,正欲动手,细看之时,却也认得是一名禁军的小统领,当初蒋勋的父亲在宫内当值的时候,此人还只是他的部属,因此相识。

蒋勋忙道:“张叔叔?你如何在这里?”

这张统领顾不得跟他寒暄,只道:“跟我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张统领且走且问蒋勋几时上京、种种缘故,因见他暂时无处可去,且如今满城戒严,随着夜幕降临,街头上闲人也无法走动,因此便叫蒋勋换了禁军服色,跟自己同路。

这厉统领先前未升任金吾卫总领之前,却也算做蒋统领的上司,故而见蒋勋回来,也甚是喜欢,又知道京城此刻正是危急之时,也不放心他在外头,就容留在队中。

先前蒋勋见厉统领跟赵黼两人势不可挡,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拦不住,又分不开,只顾在旁边焦急。

因见赵黼不由分说击伤了厉统领,而两名禁军副手见状,便向着赵黼扑了过去。

蒋勋生怕有损,只得当机立断跳起来,将两人阻住。

谁知赵黼反应一流,早就知道背后有人偷袭,便将厉统领的刀拍出,他含怒出手,不似先前一样出招容情,蒋勋见势不妙,只来得及将首当其冲的一名禁军推开,却毕竟避不开这流星似的一刀,竟被来势带的后退数步,趔趄跌地,痛不可挡。

蒋勋最不想见的却仍是赵黼伤了厉统领,便复大叫了声。

果然赵黼听出不对,弃了厉统领,转身奔了回来。

赵黼道:“你这浑小子,你乱跑什么!”手指拂落,将他身上几处要穴点了,可那血仍旧流的甚急。

蒋勋不顾伤重,紧紧抓住他,忍痛道:“六爷,别、别伤了人,不然的话……越发说不清了。”因伤重,疼得浑身发抖,豆大的汗滴从鬓边滑落。

赵黼见他都这样了,还念着自己,便道:“住嘴。”

这会儿几名禁军上前,把厉统领扶了起来,却见他嘴角也沁出一道血痕,因被赵黼踢中胸腹,虽不至于致命,内伤却是不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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