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梁嗣音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事,她才恍然明白这种所谓的命中注定,通通不做数。
此前患得患失,到而今自给自足,说白了不要把一颗真心全部押注赌在旁人身上,不留余地到头来或多或少都会输。
不如全心全意爱自己,才是正解。
裴璟开口,嗓音似是被风沙扯过:“这件要事对殿下很重要,可否听臣说完,再做定夺。”
梁嗣音直视着他的眼,语气不愠不火:“本宫与你裴璟没什么好说的。”
彻头彻底的拒绝。
裴璟俯视着,眼神里满是卑微:“算臣求殿下,哪怕听一点……”
梁嗣音仿佛没听见似的,直接绕过了裴璟,不耐道:“再过一刻,裴将军若是再不离开,你们大可动手拖出去。”
她后半句是对侍卫说的,不留情面:“如有顽抗刀剑无眼,人没了……陛下追究算本宫的。”
裴璟这条命,只能由她亲自解决。
话闭,梁嗣音在月夜中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众人视线。
为首的侍卫脸色为难,劝解道:“殿下今儿看起来有点恼,将军早些回去,有要事还是明日再来吧。”
裴璟何尝不知此举会惹她不悦,但明日梁嗣音势必会回到宫中,到时候他要再想见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故,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铤而走险。
可面对侍卫的劝说,他又迟疑了,开始怀疑自己所作所为孰对孰错……
思及此,裴璟额间一阵胀痛,紧接着撕心裂肺的痛意遍布全身,他眼前突然一黑,随即感觉到天地在不停摇晃,直到没了意识,“扑通”倒地。
这一幕猝不及防,惊得侍卫们退后几步,还是有个人着急忙慌喊道:“快,快去禀告殿下!”
*
屋内点燃了几根红烛,火舌摇曳,衬得铜镜中正在褪去珠钗的美人容颜姣好。
似天边皎皎月,明艳不可方物。
红杏贴心为其按着肩膀:“殿下今儿可是累坏了,来回应付着,总算能好好歇歇。”
梁嗣音闭目养神:“本宫十多年不与外面人接触,时间一长总是想回避,实在有违他们口中称赞的话。”
红杏摇头:“殿下哪哪都好,对奴婢们一视同仁,切莫质疑那些赞美的话,他们都是真心实在的,绝没有半路虚言。”
梁嗣音轻拍着红杏的手背:“忙一天你也累了,早些下去歇着吧。”
话音一落,外面传来“咚咚咚”敲门声——
主仆二人相对而视,不明所以。
红杏起身:“奴婢去看看。”
红杏快步走向门口,拉开一个小缝,问询道:“发生何事如此慌张?胆敢扰了殿下休息,该当何罪!”
宫女结结巴巴回答道:“奴婢不敢,是前院……前院侍卫说裴将军晕了过去,特向殿下请示。”
闻言,红杏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屋内的梁嗣音请示:“殿下……”
梁嗣音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淡然说道:“拖出去便是,直接丢到将军府门口。”
“是,奴婢遵命。”
眼看宫女得了令,就要走。
红杏想起先前裴璟手抖厉害,许是中毒征兆,于是她主动向自家主子请示道:“殿下,奴婢担心他们几个收拾不干净,能否跟去看着,也好回来给殿下复命。”
梁嗣音颔首:“去吧,你办事稳妥,本宫放心。”
红杏不敢耽搁回到前院,只见中间仰面躺着个男人,被侍卫团团围着,脸上无一不透露着担忧。
侍卫们见梁嗣音的贴身宫女红杏来了,又清楚她通晓医术,有人提议道:“红杏姑娘,还请看看裴将军是否有殃。”
说来,他们几个曾经或多或少也受过裴璟恩惠,所以并不能忍心恩人痛苦不堪,而不管不顾,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红杏见状蹲下身子,从怀中拿出一块白帕覆盖在了裴璟手腕,而后手指慢慢搭了上去,开始把脉。
起初,红杏还不觉得有何异常,但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甚至还有点似曾相识。
她神色凝重,一把翻过男人手腕,细心打量才惊觉,裴璟的脉络比常人粗了很多,隐约有暴起来的趋势。
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杏眉头一皱,思来想去,回忆起了裴璟跟自家主子有要事相商,又再度将二人身体情况,稍作对比。
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在她心头生起,难不成裴将军他……
见红杏长时间愣怔不说话,侍卫们有些急,问道:“红杏姑娘,到底怎么样?”
红杏呆滞片刻,踉跄起身,干干巴巴道:“没……没什么,殿下吩咐把人拖出去就是。”
“好吧,动作快点。”
说是拖,侍卫们哪里又当真敢这样做,不过是左右一边一个架起男人,走到府门口做贼似的,看见长街没什么人,就急着把裴璟放到了将军府门前,一走了之。
说来也巧,裴府的奴仆拉开了门就看到自家主子,须臾之间便要把人带回去。
反观红杏十指交叉来回摩挲着,一心在想梁嗣音的病是否和裴璟有关,顾不得其他,不等侍卫们反应,她快步走向长街。
踏上裴府前的石阶,对奴仆说道:“你们裴将军身子有碍,我是医者可以帮忙治病。”
奴仆们面面相觑,他们地位卑微自是做不了主,又看到红杏是长公主府邸出来的,不能得罪,只好一个劲儿摇头委婉回绝道:“多谢好意,裴府有治病的老先生,就不麻烦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