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杀的。”谢正羽叹了口气,泪水在眼中打转,他抽着鼻翼,低声安抚道,“皇后身子本就不好,产子之后便病逝了。”
谢正羽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低声安抚:“从今往后,我会保护好你。”
她木然仰头看向远处天边的火光,只记得点头之后,便如同木偶般被人抬到屋里换上嫁衣。
鸡鸣,公主府淹没在红色的布条之中。
却是没什么复杂的装饰,唯独厅堂内的桌上摆了两个无字牌。
如今算不算是,亡国公主?
早知如此,昨夜不如带人杀出去两面夹击,或许还有胜算,她突然恨自己懦弱,悲从中来,不禁掩面哭泣。
泪珠洗去喜庆的妆容,喜娘又迎上来在她脸上一顿涂抹。
才补完妆,谢正羽竟急不可耐地冲进屋内要带她去厅堂拜堂。
“砰!”
刘槿熙不顾他颜面,猛然甩开他递来的团扇。
谢正羽不语,他默默地跪在地上捡起掉落的团扇,卷起衣袖反复擦拭,直到确定上边没有一点尘土。
她又甩了出去。
“罢了,不喜欢就不要了。”
谢正羽并不恼怒,急匆匆拽紧她的手臂便往厅堂的方向冲。
“一拜天地——”
喜娘的呼声有些惨淡,屋子里没有只有零星几盏烛灯,死气沉沉。
谢正羽见她一动不动,正要问她,却被她抢了先。
“女子收留所,你没有动她们吧?”
她说的很慢,目光时而躲闪,时而凝望,似是在害怕他口中的答案。
谢正羽笑道:“当然,这是你的心血,我怎能去破坏?”
见她露出一丝苦笑,他又催促道:“别想那么多了,快拜堂吧。”
她冷了心,两眼一闭,正要低下头去,忽而从外边传来一声高呼:“谢正羽,放了公主!”
“沈大人!”
刘槿熙不可置信地摘下凤冠摔到地上,冲着外边高呼回应。
金丝制成的凤冠碎了一地,犹如谢正羽此刻的内心。
门外带进一阵风,抬眸望去,是赫然而立的盔甲。
沈淮之举剑对着站在刘槿熙身边的谢正羽,大吼道:“放了公主!”
“和我拜完堂。”闻声回神,刘槿熙这才发觉脖颈之间抵着把利刃,正是她方才扎在他手臂上的那把。
“公主!”
沈淮之越是着急,越是不敢动弹,他缓慢地后退两步,生怕谢正羽冲动之下无意伤到刘槿熙。
很快,身后的将士纷纷涌上前来,堵住谢正羽前面。
他还是输了。
“沈淮之,你来替她死。”
谢正羽咬牙冲着沈淮之叫喊,他本就不想伤害刘槿熙,万不得已,只要沈淮之也死了,那便足够了。
他得不到的,沈淮之也别想得到。
连谢正羽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是从何时开始厌恶上沈淮之这个人,沈淮之太好了,好到显得他像阴沟里阴暗爬行的老鼠,好到站在刘槿熙身旁时让他觉得自己不配。
沈淮之如预料中褪去身上的盔甲往前走。
“别过来!他不会杀我的!”
刘槿熙拼了命地大吼,两人却仿佛不能听见她的声音。
还剩三步之遥,谢正羽推开刘槿熙欲要朝沈淮之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刘槿熙用尽全力双手抓住那支锐利的金钗,猛然扎到他的后背之中,这一次出乎意料正对心脏。
这身红色的婚服之下没有护甲。
绷紧的手宛如断了线的风筝,随着倒下的身子落到地上,手中的那把利刃随即摔落在地。
刘槿熙怔然瘫软在地,喘着粗气眼望着冲进来的侍卫将谢正羽的尸身抬走。
沈淮之没有说话,他缓步至她的身边跪下,轻柔将她搂入怀中,任凭她失声痛哭。
翌日的朝阳渐渐升起,金色的光芒照亮相拥的两人。
景瑞元年,新帝登基。
新帝年幼,朝政由永安公主代持。
大兴农业,改科举之制,重用寒门,设立女官,使得女子亦能通过科举为官,减免赋税劳役,任“无为而有为”之道,民心所向,一片繁荣。
(全文完)
注:有番外哦!
第65章
自那日见到她身着婚服准备与谢正羽拜堂之后,沈淮之明显变得不对劲,每日下了早朝便急匆匆赶回府邸,有什么要紧事时也是呆在大理寺中处理,一处理完又回了府。
一定有问题。
夕阳西下,刘槿熙立于城门之上,远眺渐行渐远的马车陷入一片沉思。
莫非是金屋藏娇?
这怎么可能?她不曾听过沈府里多了什么人。
且他老母一直待在金陵养病,听闻因着春日出门结识伙伴玩耍,这病根也渐渐消散了去,也不会突然来这京城。
这就怪了。
她越想越觉不对:“月见,我想邀沈大人来府中商讨些事。”
月见会意,赶忙寻人前去沈府传话。
他不紧不慢地来了。
刘槿熙愈发不快,顿时想起先前那三个面首,硬是红着脸让紫苏将三人都寻来。
主屋内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得令赶来公主府,竟是要他站在门口听闻她与面首在里边寻欢作乐?沈淮之气得不行。
原来这公主府里还有面首!!!什么时候的事?!
他阴沉着脸在外等了良久,止步于石阶前迟迟没有走上去。
若是无故闯入扰了她的雅兴,她会不会怪他?
沈淮之木然神伤,正准备转身离去,忽而听到一声尖叫。
“啊!”
双腿不受控制地转变方向直往里狂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