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臣纲,我们该齐心协力共同侍奉好公主,和睦相处,这才能叫公主安心朝政,驸马说是不是?”
“吱吱——”
木牌被捏得粉碎,姜郎愣愣望着那只发红得青筋暴起的手掌,吓得说不出话。
曾青生怕他冲动,悄悄顺走他身后的长剑放在矮柜上,躬身低语道:“驸马,要不先暂时忍忍,其他人好说,可这三人……毕竟与先皇后有关,还是与公主商议一番……”
“嗯。”
沈淮之淡然举杯品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冷声道:“都退下吧。”
众人齐齐道了声“是”,便一同退出内院。
“公主何时回来?什么时辰了?”
沈淮之按耐不住站起,气冲冲来回踱步:“午膳都备好了吗?”
算算时辰,此刻刘槿熙差不多处理完奏折往公主府赶了。
沈淮之焦急往里屋走,打断欲要回话的曾青:“你去邀请那姜郎,让他一会儿一同用午膳。”
曾青目瞪口呆,不知他何意,直到沈淮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想起来回答“是”。
炎炎夏日,公主府后院荷花满塘,蜻蜓来回飞舞,卷起徐徐凉爽的微风。
回到公主*府,便听侍从说沈淮之为她在荷花亭准备了午膳,正是闷热之时,刘槿熙想也不想便疾速赶往,忙了半日,她实在饥肠辘辘。
这荷花亭在荷花池的正中,与后院有一廊桥之隔。
廊桥檐下的铜铃随风摆动,池中金鱼飞游逐闹,她忍不住驻足观赏,忽而听到细碎争吵声,刘槿熙狐疑又往前走了几步,绕出挡在面前的杨柳。
沈淮之此刻正站在荷花亭前与一白衣男子说着什么,她仔细端详,认出了此人是府邸的面首之一,虽然想不起名字。
将要靠近之际,沈淮之突然后仰,她吓了一跳,张开双臂正巧接住他。
“你没事吧?!”
沈淮之最是倚靠在她怀里,她却是没使上一点劲,刘槿熙惊讶眨眼,抬眸对上姜郎那双错愕的眼神,又瞧见旁边憋笑的曾青,突然了然了。
“公主,我可什么也没有做,是驸马自己摔下去的!”
姜郎辩解得面红耳赤,抬手比划着两人方才的距离,恍然大悟,瞪大眼睛怒声道:“你陷害我?!”
说罢,姜郎跪倒在地,咬牙切齿道:“求公主明察!”
刘槿熙垂眸憋笑,却见沈淮之无辜朝她眨眼:“公主,微臣好像受伤了,扭伤了腿,这可怎么办才好?也不怪姜郎,他应该是不小心的,一定不是因为怨恨微臣……”
他说的没头没尾,细碎啰嗦。
刘槿熙这才想起这人姓姜。
“你!你!”姜郎惶恐,再跪拜道,“公主明察!姜郎绝无此心!”
“罢了,你退下罢。”
姜郎得令,不得不躬身离去,经过沈淮之身边时还不忘瞪他两眼。
“走远了。”
刘槿熙忍不住笑出声:“你做什么呢?”
“微臣柔弱,求公主抬爱。”
柔弱?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用在沈淮之的身上。
他可不柔弱,昨夜缠绕她一直到平旦,才肯放她去沐浴泡汤。
得亏泡了一个时辰,这才叫疲乏的身子松软些,否则她还不知如何撑过今日的早朝。
他倒是好得很,一宿没睡还能兴致勃勃去上早朝,又能活蹦乱跳与人在这儿斗嘴。
刘槿熙懒散打了个哈欠,笑嗔道:“少来。”
她笑嘻嘻拉着他走上荷花亭坐下:“可莫要辜负好菜!”
沈淮之无言,默然看着她狼吞虎咽,佯装伤感唉声叹息。
“怎么了?”
见他一口未动,刘槿熙茫然放下银筷。
沈淮之叹息摇头,默然举起茶杯独自伤神。
曾青赶忙走上前来,按照沈淮之早已交代好的吩咐,将姜郎是如何欺负他,又是如何嚣张跋扈顶撞他“一五一十”与刘槿熙说了一遍。
他说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叫她目瞪口呆。
“真有此事?”
她记得从前这些人在府邸还算安稳。
“你不信我?”
沈淮之憋气闷声,抱着茶壶往嘴里倒,两人连忙劝着夺走茶壶安抚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双手撑着脑袋,笑嘻嘻道:“你吃醋了?”
是!他是吃醋了!不行吗?再怎么说,如今的驸马是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沈淮之嘴硬摇头:“我就是看不惯这人,事多烦人。”
她噗嗤笑出声来,重新拿起银筷望他碗里夹了块肉:“你看不惯那便拿些银两打发了就是。”
沈淮之抿唇,低声提醒道:“可……他是先皇后送来的。”
她听了这话果然愣住了。
沈淮之沉思良久,又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些,那姜郎满口胡言不过是想挑起他的怒火,他叹了口气。
“无碍,这公主府才是父皇母后留给我的念想。”
她移开目光,望向廊桥檐下的铜铃,回想起少时趴在两人怀中撒娇。
此事一直是她的遗憾,他深知这一点,沈淮之默然给她夹菜,移开话题道:“你快多吃些,饭菜快凉了罢。”
他无法抚平她心底的创伤,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她身边。
婚后公主府大多时候是沈淮之在打理,他如愿送走府邸的面首,可压不住群臣非议的压力,竟亲自挑选面首并将名单送去给刘槿熙翻阅。
刘槿熙不免吃惊,更是对这名册起了兴趣。
翻开一看,却叫她膛目结舌。
沈淮?沈之?
这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