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下不知。”
“这姑娘们的面纱怎么不一样?”
是个尖细的女娃声,柳娘揪着手帕探头去瞧周回后边,想要一观说话之人的样貌,难得看到来这地的女人。
听闻朝中也有女官,柳娘自觉见识浅薄,也想不出一个好的称呼,便决定也称她为“大人”。
“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媚香阁的姑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浅紫最尊,其次浅黄,最后粉色,以面纱的颜色定价钱。”
“我看她是浅紫,突然死了,柳娘不心疼?”
“哎呦!”柳娘夸张地揪住帕子按在胸膛,皱眉哭诉道,“自然是心疼的,可我们这的姑娘还得吃饭,总不能因为她耽误了!”
人情浅薄。
胭脂的味道浓郁,她找寻不到异样,且周康等人也未找到其他的线索。
例行询问周康带人问完,沈淮之便命人收队要走。
刘槿熙估摸着快到午时,又见乌云密布,思量找个好地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忽而听到一声尖细的长嘶,马蹄高抬,“咚”的一声踏起尘土。
“吁——”一匹黑马横在队伍前面。
是公主府的侍卫,她瞥见从马上翻身跃下的男子,眼见他与月见低语。
“公主,皇后娘娘命您速速入宫。”月见低声传达。
刘槿熙为难地看向沈淮之,正对上那双无措的眼睛:“沈大人,我……”
“微臣告辞。”沈淮之挥鞭赶马,带着人群与她分离。
“唉——”她长叹口气,忐忑不安地变换方向,朝着宫门快马加鞭。
“月见,你去备架马车在宫门等我。”
“公主。”月见下意识轻唤一声,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她不想丢下刘槿熙一人。
“放心,她到底是我的母后,即便再生气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月见只好应了,咬牙坚持送她到宫门,这才跨马加鞭地赶回公主府。
椒房殿内,皇后疲倦地揉着紧皱的眉心,时不时朝着门口张望。
翠羽见她进来,便领着其余的侍女都退出去,只留青黛一人。
“儿臣参见母后。”自从上次争吵,她心中便积着怨气,语气也冷淡些。
“槿熙,过来。”皇后没有示弱的意思,她收了声,扶着小腹坐直身子,审视眼前的女儿,“听说你这几日都和大理寺卿在一起?还自作主张跑去那污秽之地。”
“是。”刘槿熙并不打算隐瞒。
皇后顿时气得脸色苍白,她粗喘着气:“所以你今日就为了这人丢下谢正羽一人在茗香居?”
“是。”
“你疯了吗?!”巴掌拍在案上,震得案上的瓷杯“哐哐”作响。
青黛慌忙跪倒在地,叩拜喊道:“娘娘息怒!”
“母后,儿臣不喜那谢家公子……”
“不喜?”皇后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道,“喜欢有何用?百年之后激情退却,容颜衰老,没了这公主身份,谁会护着你?!”
“我可以自己护着自己。”
“槿熙,你还不懂吗?”皇后愈发觉得她可笑,“身处皇家这么些年,是我太护着你,太纵容你……”
“前有武皇盛世,我何不……”
“啪!”
刺痛的手掌停在半空颤动良久,缓缓收回腹前。
皇后也有些慌了神,她心疼地凝望着刘槿熙脸上的掌印,却还是厉声道:“此事不许再提。”
刘槿熙倔着脸,不愿后退半步。
刺眼的红印也刺痛了皇后的心,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其他事我可以不管你,唯独这一件,你必须嫁给谢正羽。”
“恕难从命。”
“你!!!”
到底要让她尝些苦头,皇后狠了心,指着殿门道:“出去跪一个时辰!”
她真的就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外,静静地跪在殿门前。
皇后气得咳嗽不止,吓得青黛差点就要冲出去寻太医。
“青黛。”皇后唤住青黛,摆手示意她将自己扶到床榻上。
她紧张兮兮地张望着四周,颤着声音不断向青黛求证:“青黛,本宫错了吗?”
“娘娘没错。”青黛心疼,紧握住她伸来的手捧在手心,“娘娘是太爱公主了,希望公主过得好,公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那,那个预言呢?”
青黛打小跟在皇后身边,自然对她的情绪了如指掌:“娘娘,不过是个预言,如今知道这事的人也只有我们,其他都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可是她方才那般模样,本宫真的好怕,好怕……”
青黛握住她胡乱扑腾的手,肯定地安抚道:“等公主嫁人,一切自然化解,公主定福寿康宁,子孙绵延。”
“好,好。”皇后渐渐冷静下来。
“只是公主金贵,不如让她进来罢。”青黛不忍看着母女二人如此犟着,含笑试探着劝道。
“她既然喜欢就跪着吧,此事必然是要成的。”皇后突然想到些什么,打岔道,“谢正羽如何了?”
青黛眼见她坚持也不好再相劝,她一五一十地将谢正羽的话转述给皇后:“娘娘莫要担心,谢将军自然是仰慕公主的。”
“那就好,那就好。”
风云变幻,雨滴伴着轰雷一声哗啦哗啦落下,此起彼伏的宫殿瞬时笼罩在氤氲水汽之下。
精致的发髻被雨水打得有些凌乱,浸湿的绸缎重重地拖在地上,狠狠地将她扎在雨中,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依旧坚持跪着。
四周没有一个侍女,人人都在屋中多雨,除了青黛和翠羽,没人敢替她去求情。
翠羽站在殿门眯眼瞧着,她和青黛两人也是看着刘槿熙长大的,如今这般受苦,自然是一点也见不得,只得默默地守在殿门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