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刘瑾熙伏地而跪,“请父皇三思,若是不慎引起民愤,恐怕天下大乱。”
皇帝沉闷良久,低声道:“好。”
她没料到皇帝如此迅速就答应了此事,连忙提着裙摆站起欲要冲回城门传递消息,忽而又被皇帝叫住。
“瑾熙。”
皇帝抬起头,眼底的阴沉喷涌而出欲要将她吞噬。
她呆愣在原地,转过身子直面着皇帝,低低地回了一声:“是,父皇。”
“将沈淮之带进来。”
是从未料想过的结果。
她不敢违抗,更不敢表现出对此的忧虑,只声应下。
丹凤门前的人等得焦灼,好不容易沉静的叫喊将要重新爆发,终于再见城门打开,鹅黄色的裙摆追随飘动的马尾。
刘槿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三个迎来的侍卫:“你们都回去罢,陛下准了。”
三人面面相觑,以疾风之速翻身上马奔回宫内。
沈淮之随即会意,他仰面而视,敞声道:“诸位请回,朝廷必将严查此案,还一个公道!”
众人议论,又不禁回想起方才示威的三匹高头大马,霎时间都散了。
好在来的及时。
刘槿熙松了口气。
“不愧为公主殿下。”
见他还在打趣,她不免感到担心,白了他一眼骂道:“少来。”
沈淮之噗嗤一笑,忽而皱眉道:“不过,说来今日的抗议倒是无厘头的奇怪,竟没一点征兆。”
“此事再议,此刻还有件重要的事。”
她往前迈了两步,仰头注视着这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沈淮之摸不着头脑,他盯着她的眼睛疑问道:“什么?”
“你可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眼见她面色愈发严肃,沈淮之更是不解:“此话何意?”
他确无撒谎之意,刘槿熙长叹口气,闷声坦言道:“父皇要见你。”
半盏茶的时辰后,两人齐齐出现在紫宸殿。
堂上沉默良久,片刻传来阴沉沉的声音。
“沈淮之,你该当何罪?”
沈淮之木然呆愣,微微偏头茫然地看向侧边投来的目光,坦然道:“请陛下明示。”
眼前甩来一纸奏折:
大理寺卿沈淮之以权谋利,谋划孟文济之案未果,鼓动寒门围堵城门,扰乱民心。
“请陛下明察!”
沈淮之将奏折放在侧前方,俯视跪倒在地叩首。
刘瑾熙不免疑惑,她低垂着眸瞥了眼堂上沉默的男子,缓步走到沈淮之身边捡起地上的奏折。
“是非错对,一查便知。”
皇帝挺直身板,身体前倾,远眺殿门道:“来人,将大理寺卿打入天牢,此案暂由刑部审理。”
两人面面相视,并无反抗。
沈淮之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英明。”话刚落音,便见他跟随踏入殿门的官兵往外走。
“父皇……”
皇帝抬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回去吧,好好查案,朕有些乏了……”
说罢,皇帝便背手往内殿走。
事情发生得突然,打得两人措手不及。
寒门之争正激烈,能由此获益之人,当属刘怀瑾那一派。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放下心来。
既然如今他们盯沈淮之这样紧,暂时将他关进刑部大牢或许是个好的选择,毕竟还在她眼皮子底下,旁人动不了他。
沈淮之才附身整理地上的茅草准备坐下歇息,忽而听闻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赶来,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倚靠在铁门处等待。
“你们都下去吧。”
狱卒们听完来人的吩咐,赶忙都退了下去。
“公主怎么来了?”
他还好意思笑得出来,刘瑾熙叹了口气,走上前担心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公主放心,微臣的身子硬朗得很。”
他依旧开着玩笑。
“少来。”
她又深深地吐了口气。
沈淮之低着头轻笑几声,观望几番四周,这才回归正题。
“你别担心,陛下将我关进刑部大牢,又命你严查此案,想来是相信我的。”
刘瑾熙点头认同:“你放心,我会早日救你出来。”
他自然知道,暖意盎然升起,沈淮之站直身子,从腰间扯下唯一的那块白玉。
“这个给你。”
她皱眉瞪了他一眼:“怎么?这就开始交代后事了?我不要。”
沈淮之硬塞到她手中。
“你拿着这个给曾青,曾青会明白此事,我想,有了他的配合,你也能轻松些。”
“好说好说。”她故作轻松,“就算没有这个他也会听我的,曾青是个明事理的。”
沈淮之勾唇浅笑,神神秘秘道:“到时你自会知晓*。”
刘瑾熙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心中疑虑告知与他:“虽说现状如此,可谋逆是个大事,若是因此被他们扣上个谋逆的罪名,找不到确实的证据,那可得只有死路一条。”
“我相信你。”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才走出刑部大牢,便来人报曾青求见。
刑部人多眼杂,刘槿熙索性将他一同带回公主府。
“公主,求您救救大人!”
阴影随着关闭的大门扩大,书房内只剩下刘槿熙与曾青两人。
“快起来。”
她从腰间摸出藏好的玉佩递到曾青眼前:“他让我把这个给你看。”
曾青端详玉佩好一会儿,迅速从地上爬起,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竹筒递给她。
刘槿熙狐疑地收回玉佩,接过竹筒,里边藏着一张画纸,纸上画着各式各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