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朕答应你。”
他快速地打断她的话,徒然挥手,命掩在暗处的宫人处理门口的两具躺尸。
谢夫人很快因着疼痛缓过神来,她狰狞咧开嘴,抬手去扯眼前的衣摆。
枯枝般的手臂潺潺弱弱地晃荡良久,终是没能抓住。
谢正羽漠然站在原地,背手俯视着女人双手紧握着脖颈逐渐扭曲在一起。
四肢乱蹬,不到半炷香的时辰便没了气息。
翌日清晨,谢府中传来难以置信的噩耗,骠骑大将军谢保凌因病逝世,谢夫人悲痛欲绝也随之驾鹤西去。
谢府顿时哀鸿遍野,白条满布。
“死了?好端端的怎么死了?”
去年谢正羽生辰宴时还见两人满面红光,刘槿熙心中狐疑,可毕竟是亲生父母,应该不至于下狠手,她很快否定了心中升起的恐怖。
只是昨日路上突然下起大雨,使得她不便前去谢府拜访,今早又得知这样的噩耗,她更是无法问出心底的事。
难怪这几日没见他人影,许是因着父母亲生病侍奉在床前罢。
“紫苏,你去准备一下,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紫苏前脚才迈出屋门,月见后脚一个箭步就是飞了进来。
“公主!此刻停留在京中寒门学子全都围在丹凤门怒声抗议!”
“什么?!怎会如此?!”
春风追随着长廊上穿过的女子的衣襟。
刘槿熙来不及询问,她顾不上等来小厮搬来木阶,借着扶手和月见的托举跃了上去。
“去丹凤门!”
飞奔的马车惊得路边的行人四处往侧边躲。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抗议早也不早晚也不晚,偏偏就在今日,若是想抗议早该在击鼓鸣冤那日才是!”
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是啊,早不早晚不晚,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若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也唯有谢将军夫妇与世长辞,这两者能有什么关系?
月见护着她的身子,生怕摇晃的马车使得她磕碰到:“公主别担心,是大理寺来人报信,想来沈大人应该已经到丹凤门了。”
压迫心底的心悸感让她无所适从。
还是亲自确认一下吧,刘槿熙思量着凝神目视晃动的车帘。
“月见,去谢府。”
“啊?”月见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谢府内冷冷清清,哭丧的只有谢家侍女和侍从。
刘槿熙默声站在灵堂前等候。
俄而灵堂内走出个白衣侍从。
“公主,公子在里边,您这边请。”
哭丧的侍从和侍女随即涌了出去。
也是,时辰到了,她仰头瞥了眼天边的太阳,静默踱步而入。
礼堂里只点着星点烛灯,突如其来的昏暗让她有些不适应。
再往前走,迷糊之中瞧见灵牌前跪着个白衣男子。
“槿熙,你来了。”
谢正羽双手撑地,缓慢从软垫上站起。
眼睛红肿无神,看来是哭了许久。
刘槿熙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她压着嗓音“嗯”了一声,转头示意月见将祭品呈上。
“我今早听闻了噩耗。”
她沉默了一会儿,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成对的两个灵牌。
“节哀顺变。”
“嗯。”他的声音很轻,谢正羽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你能在这儿多呆会儿么?”
刘槿熙微愣,疑惑地扫视了四周一圈:“何姑……”她意识到不妥,赶忙改口道,“何姨娘呢?怎么不见人?”
“她身子不好,今早听闻噩耗晕了过去,我便命人带她回屋去歇着。”
目光突然变得冷淡,他别过头去,似是不想再继续说这事。
刘槿熙无言,不忍再继续刺激他,祭拜完后便找了个缘由离开。
“公主,你去谢府做什么?”
月见吩咐完车夫,便将脑袋重新缩回马车里坐好。
“没什么,也许是我想错了。”
月见心生疑惑,她歪头思索片刻,又问道:“公主还去丹凤门吗?”
“自然。”
她胡思乱想什么,谢正羽是正派君子,且极受谢家夫妇宠爱,怎会做出杀父弑母之事,实在荒谬!
她不由得自嘲一番,车外的叫喊声愈发变大,引得她忍不住掀开帷幔探头去瞧。
第56章
丹凤门前围观的人群愈发多了,叫喊声震耳欲聋,欲有摧倒城墙之意。
城门“轰隆”一声崩开,挤出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
“吁!”
领头之人一声长呼,身后两人顿时拉住缰绳,举直长矛目视前方。
空气中的叫喊声瞬间消失,百余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那三人。
坏了!
刘瑾熙欲要冲上前去阻止,哪料人群拥堵,根本寸步难行。
好在人群前面冒出个人与最前边那官兵交涉商量。
是沈淮之。
她松了口气,随即朝着月见递了个眼神。
公主府的侍卫很快从人群中开出条小道。
“参见公主。”
三人认清来人纷纷跨马而下,拱手垂头,不敢表现出一丝怠慢。
刘瑾熙移开目光看向沈淮之,顿时读懂其中的含义,她扫视着眼前的三个侍卫低声道:“你们在这儿守着,不许轻举妄动,本宫这就去见皇上。”
三人面面相觑,不言不语。
“本宫会带来消息。”她压低了声音,“若是因死了人引起民愤,你们担当不起。”
三人被震慑愣在原地,忙不迭点头道:“遵命。”
紫宸殿内,皇帝闷声盘坐在长案前,案上摊开一本小册,他目不斜视地盯着,似是没发现踱步而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