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盅揭开,里头是甜香四溢的桃胶雪耳炖牛乳。
另一个瓷壶里就是茉粉栗奶茶。
一直站在身后作隐形人的小丫鬟连忙上前,小心举起瓷壶为老爷和夫人各自倒了一盅,夫人先尝了一口,方一入口,眼里露出惊艳来。
“老爷你尝尝这‘莫分离’,味道确实独特,里头像是…加了茉莉,有股茉莉香气,绵绵糯糯的,应该是栗子仁碾成了泥……”
连连夸得自诩不喝妇人小儿才喜的果饮的老爷也不由得捏起了茶盅,轻轻沾了下唇。
嗯,他只是抵不过夫人的劝说,给她个面子罢了。
带着隐约茉莉香气的引子一沾唇,他就微微瞪大了眼睛,怎么说,这味道很复杂、很新奇,居然还有些好喝。
茉莉香气混杂着绿茶清浅的苦涩,冲淡了过于浓烈醇厚的牛乳膻味,相反,清幽香甜浸润在口中,不显甜腻。
茉粉栗奶茶,这五个字每个字都描述得非常准啊。
调羹就搁置在一旁,他挑起茶盅底部的烤板栗泥,连带着奶茶一起送入口中。
这下不仅是味道浓淡相宜,就连口感也多了分层次。
实在是妙啊!
“这沸潭楼的引子确实称心,夫人有心了。”他不由得赞叹道。
再一抬眼,就见丫鬟已经在夫人的授意下拿着长筷下各种食材了。
他在各种下水和不知是何的吃食中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挑出一筷子羊肉,送进了嘴里。
酸辣咸香的滋味瞬间窜进了口中,辣得他差点呛到,直找水想止住这股上涌的火辣热气。
却见他平日里最喜食清淡鲜甜的夫人,筷子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专门找那半口红汤锅里的食材吃,还偏爱那长长一条东西。
他问这是何物,夫人竟答:“鸭肠。”
“你怎食这等腌臜之物?!”他震惊。
夫人又白了他一眼,这下干脆不理他了,只管催促丫鬟,“快些把鸭肠都捞出来,不然过了火候就嚼不动了。”
他瞪眼,奈何没人搭理他。
片刻,他有些坐不住了,看着自家夫人吃得那么享受,咂么咂么嘴里的味道,又抄起了筷子。
“东家,引子都卖没了,要不要再做一锅?”
负责粥水和引子的帮工好不容易在一楼蹲到周檀的人,赶紧凑上前来,问道。
周檀摇头,“原料有限,一日就这么一锅。问起你就这么说。”
“哎,东家。”帮工虽然不明白为何每回引子都不够卖,东家却从不多加,但东家定有他的缘由。
若是周檀知道他所想些什么,定会告诉她什么叫做饥饿营销!
帮工走后,周檀匆匆到柜头后站定。
在王二的掩护下,将装满的几个钱袋子悄悄偷渡到物品柜中,毕竟大堂人多眼杂,总有看管不及之时。
“这下袋子都空了,应该能撑过上午了。”周檀对王二说道。
王二一边笑着对客人点头,一边嘴上低声回道:“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生意太好发愁。”
周檀乐得在柜头后面偷得一时懒,就陪王二聊了起来,“这说明我们生意做得还是不够大,不然哪用得着把自己日日锁在这屋头里,咱们早买个大院子自逍遥去了,只须月末盘个账收个银钱即可。”
王二确实想过如此,但没想到自家哥儿早有此想法,甚至比他还有野心与斗志。
他低头看着周檀,低声说道:“商队约摸着这两日就能回来,到时争取五十五两内拿下那家铺子。”
之所以定在五十五两,也是因为两人的家当在买下这间铺子后,只余下六十余两银。
这段日子银钱确实转了不少,但一来时日尚短,几番装修进进出出下来,只进账了十余两罢了。二来这些银钱他们不打算取用,留在账面上也好应对突发状况。
再加上出门在外,银钱不能尽出,手里总得留些银钱握着才安心。所以两人一起商议定下了五十五两的底线。
超太多,他们就不要了。
左右除了平日大宗货物和商队进出的码头街,县里最繁华的街还有瓦市,大不了就在瓦市那里先租个铺子用着。
说完这件事,王二又说起了另一件,“招远商行除了徐老大惯常带的那支,还有几支常年走南边,我们今日关门后得去趟商行,赶在他们出发前,托人带些当地的瓜果树种树苗回来。”
“还有茱萸,这个可别忘了。”周檀强调。
茱萸是掩人耳目的重中之重,王二当然不会忘。
“放心,都讲好了。”
周檀点点头。
没有人泄露出去当然好,要是再能带回茱萸,就更好了。这样日后再有人窥探,他们也有最后的挡箭牌。
如果泄露了,那他们只会开始麻烦些,却不会伤筋动骨。要是运作得好,甚至沸潭楼的名声还能再上一层楼。
这几日都忙得飞起,偷得片刻懒,已是周檀身为掌柜的给自己开的小灶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周檀又匆匆转身往二楼去。
二楼这些跑堂的毕竟是些新手,以防出了岔子,他得再盯几日。
就这几日了,周檀心里苦着脸安慰自己。
如今沸潭楼,除了辣锅的底料是每日从后院炒好后端来的,后厨已经不太需要人时时刻刻盯着,有黑好女在,王二也能当半个甩手掌柜。
之所以说是半个,还有柜头记账还需要男人顶上。
为了给王二突击这些账本知识,周檀还两个晚上的时间一对一教学。
幸好男人虽然没有正经进学过,但天资和悟性不差,脑袋也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