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周檀想不到的,没有这里的小贩们卖不了的。
这还只是一县之城,就如此热闹,周檀难以想象这要是京都该有多么的繁华。
王二笑了笑,摇头对他说:“平河县是因为有平河在,往北是西北草场、塞上江南,牛羊肉、皮毛和香料等都有利可图。往南走是峡口,过了峡口就是江南和闽越等地,鱼米之乡。往来商队诸多,平河在一处小交汇处,自然繁华,府城其他几县并不皆如此。”
周檀了然,原来如此,平河县平河县,百姓生活多赖这一条平河。
驴车上毕竟载着家当,所以行得缓慢,原本两人两三个时辰能走完的路走到现在,王二不知道,但周檀确实有些赶路赶得疲惫。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驴车上坐着,但想在行走的驴车上稳住身形坐稳着,也是个费力的水磨工夫。
所以两人没看多久街道两侧夜市,牵着驴车进了铺子自带的后院休整。
王二先把驴牵到后院一旁拴起来喂食,周檀跳下了板车,简单扫了一眼后院的大致布局,就开始卸车,往屋里搬被褥。
搬到一半,就被喂完驴的王二抢走了活计,周檀干脆借着夜色打量起后院来。
后院能住人的地方有正房和东、西厢房,正房他们俩住,东西厢房如今入了夜也看不清里头有什么。
东厢房靠北一侧有一口井,西厢房靠北一侧则是两棵看不明白品种的树,树影婆娑,在月朗风清的夜里罩下来一片浓重昏暗。
风一吹,树影摇曳瞳瞳,瞧着还有些可怖。
周檀赶紧搓搓手臂,拎着到了一个新地方嗷嗷叫唤的黄豆进了正房屋里。
进了屋,王二已经抱了捆柴火升起了灶膛的火,灶膛连着土炕,烧得炕头已经有了些温度。
铺子刚买下来时,王二就赶在回村前将正房的两盘炕重新找人盘了一遍,没什么大毛病,就是通了通里头的积灰,让柴火更容易烧热炕。
周檀一进屋,王二就给人递上了一条热巾子,让他擦擦脸和手。
他接过来,问:“兔子你搬哪儿去了?”
“西厢房。只圈一晚上跑不了,等明早我去找砖和黄泥。”王二低着头把自家带来的大铁锅换上,漏了好几个眼的旧锅就从灶膛上撤了下来,暂且放到一旁,日后可以去铁匠铺打一把菜刀和一些细针。
正房一进去就是做饭的堂屋,东西两侧各有一间能住人的屋,东西屋也各有一铺炕,王二把今晚要睡的被褥都放在了东屋的炕上,多余的棉花和衣物则堆在了西屋的炕上。
怀的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周檀故意往西屋探进去半边身子,余光看到王二往锅里热饼子的动作一顿,神情忽然变得有些紧绷,眼神悄悄关注着这里时,忍不住笑了声。
然后直起身来,大大方方进了东屋。
王二看着东屋尚还空荡荡,没有布帘子遮挡的门框子,后知后觉意识到:周檀刚才那番举动是故意。
许久,他抿抿唇,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第56章 面饼
翌日一早
率先打破这座临河铺子安静的是不远处不知谁家的公鸡打鸣声,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不甘示弱的狗吠。
“黄豆!”
一声不耐烦的喊声从东屋炕上传出来。
正在堂屋嗷嗷叫唤的黄豆吠声一顿,先是警觉地四周看看到底是谁在叫它,如此耳熟可怖的声音。
低矮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 未果。
于是它继续放心大胆地叫唤。
“黄豆!说的不是你嘛!安静!”
东屋炕上的人这一声喊中的暴躁更甚,也终于让黄豆意识到了什么。
它示弱地呜咽两声,没了动静。
东屋炕上,一张棉被中间裹着两个交颈相拥而眠的人。
周檀喊了两回, 其实意识也差不多清醒了。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怎么还是一片黑暗……
一片温热的黑暗……
他脸贴在上头,轻轻蹭了蹭那片温热,还挺有弹性的……弹性?
这时, 一只骨骼感很重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声音是刚睡醒的低哑,“别蹭了,难受。”
周檀老脸一红, 终于意识到了这片温热的弹性的黑暗的东西是什么了
“……”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周檀从炕上爬起来后, 王二也随之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眼,套上件衣服, 下炕热饭。
所以当周檀在后院锉木头,刚锉到腹中空空开始打鸣时,王二就递上了一碗热粥和一个煎得油滋滋的肉饼子。
他摸摸鼻尖, 还是擦干净手后起身, 接过了早饭。
至于味道如何, 不做饭的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两人吃完,一边刨木头,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铺子如何开。
说到末了,周檀忽然若有所思来了一句, “……昨日我所见所闻都是平河这里多往来商队,那他们平时行路的干粮都是些什么?”
这个事王二也有发言权,他想了想,“荒郊野岭没有住店时,就是干硬馍馍掰碎,配着热汤。”
正想问周檀为何这般问,就听到他神情狡黠地来了句:“今天中午吃面吧!”
王二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见周檀说完那句话后就转身开始埋头刨狗窝,吭哧吭哧。
他失笑,起身出门。
他要去找黄泥和砖头,回来尽快给兔子搭个窝 。
幸好这些兔子已经被好吃好喝养了一段时日,不至于急得四处乱啃木床墙皮,一夜过去还安安稳稳地待在屋子里,只是些兔子屎难清罢了。
上午两人都各忙各的,把家里的小动物们安顿好,狗窝做得比较快,方方正正一个木箱子,里头那面被周檀打磨得光滑,底下还铺了一层从家里带过来的小旧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