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英不知道有没有感觉到,小声回答:“我看不见以后的,只能看到现在。”
冉佳仪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考不考中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而眼下分薄的却是切实的利益,立场统一了,同意可以,但是他们也必须要达到一部分权益,反正不能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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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仪心里有了决定,也就有心思观察张家其他人的情况了。
只见张大柱一副完全赞同的傻大个形象,一点也没有担心自己利益的意思,冉佳仪撇撇嘴,对改造他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只要小家的资产掌握在自己手里,张大柱也做不来坏事。
张二柱与张大柱还是有些不一样,虽然面上都是一副高兴的样子,但冉佳仪分明瞧见桌下对方的手紧紧抓住了衣角落,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其实并不怎么乐意的。
而下首的张兰儿,也同样如此。不过也能理解,她近期也正在议亲,这可是直接关系到她的嫁妆。
至于张礼彬,坐在斜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幅场面让冉佳仪想到了一个词儿,面和心不和,看来这个世界上,傻子终究还是少数啊。
张大柱本来还想开口,冉佳仪狠狠给他来了一下,疼的他一抽气,话也就被咽回了肚子里。
张父张母在上首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下面众人的小动作,还是温和劝说着:“说说吧,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冉佳仪这会儿就主动了:“爹娘,也不是我们不关心小弟,读书那么费钱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可是,这娶亲也太破费了些,接下来还要去县里读书,家里这一大家子也不能不活了吧。”
张母温和的眼神一刹那锐利起来,似是要直接射穿人心,但冉佳仪丝毫不惧,大大方方回望过去,他们这兄嫂当得也绝对无人可以指摘了。
似是被壮了胆子,李红英也接着回话:“爹娘,按理我刚进门,不应该说这么多,可是,家里小妹马上议亲、小石头也要渐渐大了,都是花钱的时候,不能为了这一场婚事掏空家底啊。”
张母听了简直怒不可遏,可是看着下面两个儿子的表现,一个完全就是听媳妇儿的,另一个恐怕还有不说小心思,于是原本还极盛的气势顿时萎靡下来。
张母不由得看了看身旁的老头子,而沈父这时候也按捺不住了:“我和你们娘已经决定了,这亲是肯定要定下来的,去县里也是要的,咱们这镇上可比不上县里夫子水平好。至于钱,还是从公里出,你们小弟不会忘了你们的。”
冉佳仪这时候就有点无语了,那把他们喊过来讨论到底有什么意义啊,不还是一言堂嘛。
众人不管心里有什么小心思,现在都不想说话了,说也白说。
先是冉佳仪喊着张大柱一起走了,然后张二柱和李红英也走了,直到最后,诺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张父张母、张礼彬和张小妹。
冉佳仪在心里嗤笑,这才是齐心齐力的一家子。
客厅里的人还有没有在说什么,出去的人不知道,但是四人两两回去之后,恐怕也没少交谈。
冉佳仪就拖着张大柱在那里长篇大论起来。
冉佳仪对张大柱要求也不高,也不需要张大柱明目张胆大的反对张父张母意见,而至少需要他在某些时候适当的配合自己,比如,在自己说话的时候沉默默认,比如,在张母恳求的时候,不要轻易妥协。
冉佳仪清楚,做坏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做一个漠然的路人却并不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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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红英进门之后,张家的厨房基本就由两个儿媳妇负责,张母和张小妹就不怎么下厨房。
两人的厨艺算不上多么好,但也够日常吃用的了。
但就在这件事情时候,冉佳仪两人就直接将自己的情绪反应出来了。
冉佳仪纯属于做饭不怎么放油盐,张母要是责问,冉佳仪就回答给家里省一点,给张母气的够呛,而等到李红英的时候,又会故意放多多的油烟,问就说不跟大嫂学,张母一时间也被弄得有苦难言。
吃的不好了,张家所有人的心情都开始不好起来,缺钱的难处还没有体会到,就先体会到了被针对的味道。
就在这种情况下,张母还是准备齐全了给小儿子的聘礼,可算掏空了家底,另两个儿媳就冷眼看着,也不大说话。
春播就在张家这样僵硬的气氛下来到了。
春种是关系到农家人一年吃食的大事,顾不得彼此还在置气,一家人还是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
但是区别还是有的,往年也就大半个月的事情,现在多了一个人还生生多忙了十天,好在没有耽误播种。
忙完之后,众人轻松的同时,也意识到局面彻底不一样了。
一个家庭的共同财富被集中到某一个人身上,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而不公平最容易滋生人的惰性,张家大房、二房两口子就是这样丧失了奋斗心。
张父张母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办法,失去的人心不是这么容易就唤回来的。
张家的气氛就这么变了,变得低迷、变得消沉,却也只能一直这么持续了下来。
春种之后,地里的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正式进入了农闲的日子。
农家人少有闲暇的时候,但农家人似乎天生就闲不下来,或者说是压根不能闲下来,一般这时候,勤快点的农家人就要成群接班去镇上找活干了。
没有门路的,做些搬运、建房子之类的苦力活儿,有点门路的,去大户人家帮忙干活,前者辛苦拿的钱少,后者轻松点拿的钱也多,全看各人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