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怡扶额,“要我怎么说你才听得明白,我娘家帮我的,不用还,也不会叫你去还,懂了吗?”
崔大有始终听不进去,上学堂那得多少钱,就是他自己干一辈子也不一定挣得到这么多。
冉佳怡见说不通也就不再多说,将小柱子喊过来,当着亲爹的面问他:“小柱子,你想去上学吗?”
小柱子眼睛亮闪闪的点着头,面上满是欢喜:“娘,我想去的。”
冉佳怡示意崔大有看,直教崔大有更加心烦气躁:“小柱子,咱们家没钱供你去上学,懂吗?”
小柱子摇摇头,又点点头,犹豫半晌才开口:“爹,我知道,可舅舅他们愿意送我去,不用家里出钱的。”
崔大有被儿子的言语哽住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他的儿子要接受妻子娘家的帮助去上学堂,这意味着他欠甄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小柱子看着亲爹的神色,总觉得这样的爹有些陌生,但又仿佛还是原来那样,他小心试探问:“爹,你不想我去吗?”
对着儿子期望的眼神,崔大有说不出拒绝的话,违心的说了句没有,就将人打发走,打算继续跟妻子理论一番。
\”咱们家供不起,要我怎么说才明白,总不能以后都伸手找大哥他们要钱吧。\”
虽然冉佳怡是几乎明面上就这么干,可对着崔大有自是不能这么说:“怎么可能,大哥他们就是帮我们一时,以后小柱子的花用还不得靠你这个爹。”
崔大有乍一听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可转而又压力倍增,这得花多少钱啊。
他在外面打零工也偶尔听人说过一嘴,私塾一年的束脩就得二两银子,加上三节两寿给夫子的节礼,起码得三两银子起步。
除此之外,还要买笔墨纸砚,听说一本基本的启蒙书就要一两银子,到了后面只会更贵,崔大有只感觉有一座大山顷刻间压了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来。
他踟蹰:“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啊,我也挣不到那么多。”
冉佳怡见他还想要退缩,也不给他机会,我大哥说了,开始一年学堂的束脩帮我们出了,但其他的就得看我们有多大本事了。
今年秋天就要送柱子去私塾,我明儿去镇上看一下,配些纸笔需要多少钱,这钱你总得出吧。
崔大有更郁闷:“可我身上没有钱啊。”
冉佳怡理所应当道:“你身上是没有钱,可你之前不是借出去那么多钱,以前咱们家用不上就罢了,如今事关儿子的前程,当然是要收回来了。”
崔大有听这话有点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很快就被冉佳怡忽悠住了。
-----
经过之前那一番这趟,冉佳怡也是明白了,对付崔大有这样的人就得教会他面对现实。
他不是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帮助的也是需要帮助的人嘛,那她偏要打破这层假象,让他看清楚自己帮助的都是一群什么人,省的以后再叽叽歪歪。
说要讨债,冉佳怡也不是说着万万,不管是原主还是她到来后,其实都知道崔大有的钱都去了哪里,帮助外人的都是小钱,大钱其实还是花在村子里人身上了。
冉佳怡也打算就近算账,论起村子里接受过他们帮助的,其实还不是崔大有那群杂七杂八的亲戚,而是何秀才一家子。
有个读书人的花费是巨大的,何秀才早两年去了后,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何母一个人供一个读书人银钱不够少不得四处借银子,其中崔大有就是最大的冤大头。
冉佳怡粗略算了下,崔大有借给何家的银子加起来至少也有五六两,她干脆取大的六两,也不要崔大有一起,她收拾好穿着,确保自己穿的朴素干净,就出门了。
来到了何家门口,只有何娘子在家,冉佳怡也不怵,带着笑进了院。
“何娘子,在家呢?”
何娘子见是崔家媳妇,也同样扬起一个笑来:“嗯,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冉佳怡脸上便布满了愁绪:“何娘子,我娘家大哥愿意送我孩子去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
何娘子心里一个咯噔,直觉对面人来的不善,她小心翼翼回:“知道的,这也是好。”
闻言冉佳怡脸上的愁绪更深了几分:“本也是好事,可家中男人好心,好不容易赚的钱都借了出去,如今家中身无分文,上学的书本纸墨都没钱添置,我也是愁啊。”
何娘子预感成真,已经笑不出来了,她试探问:“那梅花你今天来是为了?”
冉佳怡假做不好意思:“何娘子,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家那口子说借给了你家六两银子,以前不急着用就算了,如今是在是缺钱,还望你能把这笔钱给还了。”
何娘子现在就是后悔,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在家,为什么要给她开门。
“梅花妹子,也不是我不想还,实在是家里没有多余的银钱,还不起啊。”知道了来意,何娘子开始哭穷。
哭穷这种事从丈夫去世、她决定继续供儿子读书就了,一开始还放不下面子,可真没了银子,面子又值几个钱,时间长了她倒是信手拈来,一点看不出原来清高的秀才娘子模样,只希望儿子以后能跟他父亲一样,起码靠考个秀才功名回来,她也算值了。
冉佳怡要债的举动被何娘子哭穷打断,索性她早就知道借出去的钱没这么容易收回来,也不在意,“何姐姐家困难我也是知道的,但以后我家小柱子也要读书了,这银子恐怕是不能再往外借了。”
何娘子见她不再追着要钱,心里松了一口气,“梅花,我也是没办法了,这银子我们一定会尽快还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