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彻底气得睡不着了。
“叩叩——”
只敲了轻轻的一声,像是路过无意蹭出的声响,柳梢梢不在意地翻了面身,愤恨地扭着身上的被衾。
等到第二声响起的时候,柳梢梢才猛地从床上坐起。
温缇这么早就吃完了吗?
柳梢梢翻开被衾,低头跂弄鞋子,顺手披上外袍,起身开门。
门口没人,倒是多了几样东西。
“咦?”
柳梢梢俯下身子,捡起搁在地上的油纸包,油纸层层裹得严实,但还是止不住从中弥漫而来的香气。
居然是烧饼。
她又看了眼另外一只手心,晶莹剔透的琉璃瓶里装了整整一罐金灿灿的麦芽糖。
外面卖的麦芽糖连表层都黏得能拉出好几层丝。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黏糊糊的感觉。
可这罐子里的糖却不一样,圆乎乎的,外头像是裹上了一层无甚味道的粉末,便愈发能衬得出麦芽糖本身的清甜。
柳梢梢将那两样东西捧在怀里,拉紧外袍,趴在栏杆处,张望一阵。
人群熙攘热闹,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柳梢梢却一眼注意到了容珩。
疏离冷淡的青年款款落座,目光下敛,眼睑处的那枚浅淡的泪痣愈发晃人眼睛,清冷矜贵得宛若雪山之巅的神佛。
她看得有些呆了。
而那座神佛似有所觉地抬起眸子,正巧对上她那双呆滞的目光。
......
一眼万年。
*
好久都没睡过这么舒服了。
柳梢梢伸了个懒腰。
日上三竿。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不是天还没亮就起来锻炼,就是被妖怪抓来抓去,这回一觉睡到下午,真是畅快!
她大张大合地推开纸窗。
魏迟似乎在同那壮汉说些什么,目光落在那人身后的马车上,摇了摇脑袋。
少年今日一身浅绿色长衫,身姿挺拔,五官端正,乌黑如绸缎的长发披在身后,仅简单束着根淡雅的木兰花簪。
倒有些翩翩君子的风骨。
柳梢梢趴在木窗旁看,就在此时,少年抬起目光,看见她,眸中的冷淡疏离瞬间化掉了。
“快下楼,吃完我们就出发了。”
“好嘞,这就下来!”
*
换了一个更宽敞的马车,连空气都是流通新鲜的。
空气中流露着欢腾轻快的气氛,嗅着马车清甜的桂花香,柳梢梢率先把魏迟拉出来,让他强行做个自我介绍。
场面倒是没有想象的尴尬。
或许是昨夜喝了点酒,他们有互相了解的缘故,所以气氛没有很僵。再加上京城里有许多稀奇的小玩意,让这些没下过山的弟子都对京城充满了向往。
“我想看杂耍!”
“我想看打花火!”
两个少女手拉着手,兴高采烈齐声道:“我要逛灯会!”
还没等她们幻想下去,迎面浇来一盆冷水。
“我们这次是去抓妖的,可不是吃喝玩乐。”,秦景淮清了清嗓子,略带鄙视得扫了她一眼。
“秦道友在理。”
容珩也这么说。
青年今日一袭白衣,少见地束起马尾,那张脸依旧是俊美绝伦,像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此时漆黑润泽的眸子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柳梢梢好像记得幻境中的他......眼睛是冰魄般的雪蓝色。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恍惚间心虚地移开视线。
或许这本小说有什么伏笔还没看到。
趁着他们聊天的功夫,柳梢梢假装自己在看风景,实则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再次看见商城是一种久违的触动。
琳琅满目的道具,看着足够让人心动。只是买不起,用不了。
开始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了。
『小七:也不是这样......』
正要打算关闭面板,余光处瞥见右下角那一排,几乎全变成没有颜色,徒有边框的爱心。
『你那时候是说,一颗爱心代表几天命来着?』
『小七:五天。看样子,宿主只有三日不到了。』
怎么一下少了这么多?
『小七:可能是因为没有和宋凌玉肢体接触的缘故。』
啧。
虽然任务变了,但想要活命还是得从宋凌玉这里下手。
柳梢梢不动声色地觑了眼坐在角落的玄衣少年。
少年的打扮看上去比以往成熟许多,几缕墨发垂落肩头,璀璨如寒星般的双眸干净明亮,透着几分纯真亮彻。
侧目望去,倒能瞧得成出少年郎独有的傲倨来。
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换了这一身打扮?
柳梢梢觉得有些不太适合他,就好像在九天翱翔的鹰套上了温顺绵羊的面具。
“师姐的伤可好些了?”
少年见她目光投来,忽地发难,关切问:“马车颠簸,会不会把伤口震裂?”
“呀,我今天都没给你瞧伤口。”
温缇也敲了敲脑袋,有些自责,“要不先让马车停了?”
想到昨夜秦景淮的灵力,柳梢梢脱口而出,“没事,秦师兄用灵力帮我治好了——”
“灵力治伤???”
闻言,秦景淮额间低垂,不大自在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
“秦道友......你身体无碍吧?”
温缇迟疑地望了过去,少年脸色红润,精神气十足,看上去倒不像受了伤。
“灵气治伤可会反噬,秦道友果真关护梢梢呀!”
灵力治伤会反噬?
柳梢梢迟疑地望了一眼。
少年额上罕见地绑了根红绸带,一身浓艳艳的绯红衣裳,他五官立体,眉眼动人,棕褐色的瞳孔像是玻璃糖似的,晶莹剔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