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哄完孩子,接过话把道:“哪能啊?你要说也确实没关系。当年九州六灾,龙神挡住三灾。剩下三灾,叫什么,对对对,饿殍之灾送财神,放金鸢渡众生。洪水之难携姻君,护童子聚百姓。无望之祸迎风神,乘千秋以化民。这三位下三神,都是酒神死后成的神。不过,这几位神君多少都有点讨厌酒神吧,毕竟酒神真不是东西。”
那就昭明太子,水神和火神这上三神认识酒神。游时宴心想自己要是酒神徒弟,以后去这几个州要小心,“谢谢您,我以后不说了!”
大爷和大娘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又叮嘱了他几句路上小心,便安静下来了。
游时宴下了马车,夜雨内,行至宁州。
月色穿云,投入影影绰绰的一层雨雾中,照亮宁州主城。沿着视线一路望去,赤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朦朦胧胧间人流攒动,夜市、香车、烈马的嘶鸣声,混着此刻雨帘下未歇的泥土气息,涌入了心底。
宁州不夜城。游时宴揉了揉睫毛上的水珠,踏进去。
街上人声鼎沸,有几个男男女女,带着面纱与他擦肩而过。宁州婚事不分性别,凡是家财万贯者,皆可娶正妻或者正夫,也可以再纳两门妾室或郎侍。被娶的那位,便要带上面纱,遵着三从四德,好好伺候主家。因而人们经商,也有个盼头,便是想多点娇夫美妾,多点商铺银子。
游时宴走在路上,却是一点银子也没了。他偷来的钱去坐了马车,一路上买了吃的,等到了这,只剩下最后三两,连给财神买个香火都不够,还见什么神君?
他琢磨了两下,瞥见路边一个肥壮的男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肥男仗着肉多,撞了个小书生。小书生抬头道歉的时候,肥男手一晃,顺手把他荷包偷走了,嘴上还说着没关系。
害,兄弟,就是你了!
游时宴顿时涌起一股“咱们俩半斤八两我太懂你了”的惺惺相惜感,他将手底最后一点银子高高抛起,走到一个摊子前,高声道:“你这簪子多少钱?”
他指的这个簪子极其廉价俗气,玛瑙都是伪造后涂上的红漆。摊主愣了一会儿,满脸堆笑道:“一……两吊铜钱就是了。不算贵,您看看?怎么样?”
我看你是要逼人上吊吧?游时宴豪爽地挥了挥手,“包起来!”
摊主没想到碰上这样的冤大头了,嘴都合不拢了,“哎呀,小公子,你看看旁边这个穗子,也是不错啊。”
“也包起来!”
游时宴在小摊上大展奢靡做派,顷刻间花光了所有的钱,他拿走摊主包好的东西,吊儿郎当地走在街上。
他刚走了几步,肩上被人一撞。
嘿,上钩了。游时宴起头,假装道歉道:“对不起啊,哥们,不是故意的。”
肥男将脸上横肉一摆,抖着壮硕的身体,“你小子,走路不看道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向游时宴的腰间,摸到荷包后顺便往游时宴的屁股旁摸了一下,砸吧了下嘴。
“还挺嫩……喂,下次小心点,听见没,不是谁都是我这么好说话的。”
翘是吧?!游时宴被恶心了一把,眉眼弯弯,笑道:“哎呦,大哥,不知道你好这口,我领你去个地吧?”
肥男将眼睛往下一瞥,见到游时宴那张脸,魂马上飘走了,“咳,这,行吧。去哪儿?”
游时宴往后街巷子走了两步,“往里呢,大哥,里边有专门伺候的。”
肥男嘴唇一动,“点你行不?”
“行啊!”游时宴笑眯眯地伸出手,一把按向他的肩膀。
肥男四肢僵住,眼睛瞪大。游时宴一脚踹向角落,狠狠揍上去道:“我草你瞎吧?畜牲东西,摸你祖宗我是要上贡吗?!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事!”
肥男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眼里逐渐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他出了两口热气,眼睛瞥到游时宴白皙的颈间,一滴滴汗珠顺着滴落到精致的锁骨内,忍不住起了反应。
……挖槽!
游时宴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狗东西,我今天不仅要抢你的,你给我等着吧!”
他将最后一张改面符纸烧掉,拍了拍衣服站起来,不忘瞪道:“行,你爱看是吧!”
半晌后,热闹的街上突然多出了一辆小车。
推小车的男子生得极其壮硕,一边推一边喊道:“诸位姑娘啊,都来看看,卖郎室了!”
他小车上推的郎君生得唇红齿白,骨节纤细而修长,单看相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偏偏眉宇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未曾睁眼时,已经引了一堆人围观。
那当然好看了,因为这是我的脸!游时宴撇撇嘴,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抬价。
先凑上的姑娘轻咳一声,扇面轻晃,却问道:“这人从哪里来?可有过主家?你是他什么人,怎便就卖了?”
游时宴眉毛一挑,“我就是他主家。此人原本就是我下属,勾搭我发妻,又骗外头人合伙要吞我钱庄,你说,我卖了他,过不过分?”
“买得好啊,”后面一个壮汉推开人,抹了抹汗,“我出一百——不,两百两!”
草,怎么又是男的?都怪财神是双性,这宁州也有点太不在乎性别了。游时宴叉起手道:“你……算了,有没有比这更高的,没有的话,这人就归他了。”
旁边姑娘犹豫一会儿,出价道:“二百七十两!”
“二百七一次,”游时宴喊道,“二百七两次,哼,二百八三次!”
后面男人着急道:“不是,你怎么念着念着还给自己抬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