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延没有同女生玩耍的经验,但陈诗芸一定要让他带上卿清也,所以之后的每一天,他的周围都会不出意外地响起一道女声:
“万俟延,你要去哪儿?”
“万俟延,我想去逛饰品店,你陪我去逛逛。”
“万俟延,下课我们一块儿走吧。”
这在从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即使关系亲近如薄言初,也做不到成天把万俟延的名字挂在嘴边,因为他很清楚喊的次数多了,万俟延也会拒绝,然而卿清也却能做到。
她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要喊上自己,万俟延感到很奇怪。可思及在燕城,她并没有什么熟识的朋友,所以万俟延从来都不好意思拒绝。
唯一一次不想带她玩,还不小心把她给惹哭了,让陈诗芸很生气,认为他的行为十分过分,责令他立刻去向卿清也道歉。
其实万俟延也没有想到会把她惹哭,他当时只是惯性地认为女生并不会喜欢看打篮球,也很好地给她指明了回家的路,谁能想到自己做完这一切还是让人哭了呢?这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很快就走到了对门的别墅门前,摁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正是卿清也,只是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表情就由茫然转为了愤懑。
万俟延发自内心地向其表示歉意,可卿清也并不愿意接受。
他知道的,班内男生惹女生生气时,也从来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哄好的。但万俟延又不了解卿清也的脾性,于是只能拉出双方父母,称如果她不接受他的道歉,或许以后妈妈们相处起来也会变得十分尴尬。
卿清也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重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不过只停留了一瞬,像是被万俟延的言论说服般,终于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之后万俟延开始听从陈诗芸的指示,也在慢慢学习同女生相处的正确方式,尽可能地做到理解她、配合她,不惹怒她,也会试着同她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
卿清也开始习惯了万俟延的陪伴,在他面前也变得随心所欲了起来,她变得话很多,并且只能接受自己一个话多的女生出现在万俟延面前。其他女生同自己多说几句话,她就要跑去陈诗芸面前打小报告,说他疑似有早恋的倾向。
万俟延认为卿清也这毫无缘由的结论简直是荒唐又可笑,但陈诗芸貌似听信了她的话,他便只能向其保证自己在中学时期绝对不会谈恋爱。
只是没有想到,他以为自己只需要保证中学阶段不用谈恋爱就好了,没想到这样的保证会一直持续到他大学毕业又回国工作。
在美国的那会儿,因为学习的是自己感兴趣的游戏学,万俟延并未感到有任何的不适应,语言环境的变化也并未让他产生任何的陌生感。
他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内容,上着game analysis and critic课,听世界各地游戏开发者的conference和seminar,学建模、参加游戏俱乐部,每天每天地重复着。可明明从前也是这样的,上课、学习、打游戏,那会儿万俟延从来都没有觉得无聊。
他想,或许是因为在美国时的他,耳边已经不会再响起某人的声音。
万俟延在和卿清也成为朋友的这些年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很容易接受别人在他耳边念叨,说着他怎么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的话,也习惯了等待。
他后来再也没有遇到过话那么多的人,生活中不再会有人等他,也没有人再让他等。
这其实是这么多年下来非常难得的一件事,难得到令万俟延感到陌生又仓皇。很多时候下了课回到家中,他都会迫于惯性地拿起手机瞧一眼,看看那个熟悉的号码是否有给自己发送过短信,在他忙碌的过程中不小心被他给忽略了。
他最初真的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出现了意外,可能是信号不好,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导致他没有看到过那个号码弹出任何熟悉的内容。
随着时间变长,他却慢慢地想明白了,可能她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过,因而万俟延从来都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
万俟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放下手机,打开电脑,编写在课堂上没有完成的代码。
薄言初那会儿也在美国上学,偶尔会过来找他玩,有时候也会向他问起有关卿清也的事。
万俟延做得最坦荡的回复就是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然而明明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她,嘴里也从来都没有冒出过她的名字,万俟延还是会感到特别难过。
卿清也就好像是他年少时做过的一个美梦,现在梦醒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可是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有痕迹留下的,是留在他心口的一道疮疤。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道创口就消失了,只是他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究竟会在何时到来。
四季更迭,冰消雪融,但他们的关系好似并没有任何和缓的迹象。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万俟延不再排斥听到卿清也的名字,薄言初偶尔在他面前提起,他也会适时地询问两句,了解一番卿清也的状况。
陈诗芸也会经常跟他聊起卿清也,同他分享一些与她有关的事,陈诗芸并不知道他们已经闹到了决裂的地步。
也怪卿清也向来就事论事、公私分明,与万俟延相关的事向来只针对万俟延一人,她从来都没有避讳过他的父母,照样会在回燕城时,前去探望他们,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