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见身旁的卿清也也放下手机,问她:“怎么了?”
她不无遗憾地告诉他:“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看样子是真的跟这家餐厅没有缘分。”
“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最后谁都没来,卿清也也选不好菜,万俟延就根据自己对她的判断,选了几样菜。
其实他的品味向来不错,只不过他点餐的态度实在太过豪迈,誓要让卿清也吃尽兴般,每道菜都照着她喜欢的点,还点得超级多。
卿清也只能尽可能地阻止:“可以了吧?这里不是美国,再多一些就是铺张浪费了,我们可不提倡这样啊。”
“你觉得够了吗?”
“够了够了,再多点一些,给我两个胃我都消化不了了。”
“还需要其他吗?甜品之类的?”
“不用不用。”卿清也连忙拒绝,想了想,又道,“给我来瓶酒,可以吗?”
万俟延偏头看她,眼神淡淡的。
就在她准备说“不可以就算了”的时候,万俟延短暂地“嗯”了一声。
卿清也表示感激地笑了笑。
事实上,如果不是料到他吃饭时沉默如金,卿清也是万万不会在这种时候点酒水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但凡郁芣苢此刻出现在这儿,她都不至于这样,还能跟她东拉西扯的,不用刻意去寻找话题,也不用担心会踩雷,不用独自面对整个包间的寂静。
明明曾经跟万俟延在一块儿时她也是无话不说的,而且觉得特别自由。但现在,她已经不敢表现得太过随意了。
卿清也端起桌上的酒杯,很用力地喝了一口,葡萄酒的苦涩在舌尖蔓延,顺着舌头滑入喉咙,带过一片涩意。
她不太习惯这种味道,所以喝一口就要缓一缓,缓个半天,间隙又总是透过酒杯去看身侧之人。
一身西装的男人总是给人一种遥远的冷漠感,可又好看得像是一尊米开朗琪罗精心雕制的完美雕像,冷冰冰,可又实在美丽。想想从前,少年万俟延似乎就是这样。
她花费了许多时间才能做到跟他有话可说,也花费了许多时间才让他跟自己有话聊,他们成为彼此最好的异性朋友。
只不过现在,很多东西都变了。
想到这,卿清也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庆幸的点在于,他们直接从朋友跨越到了夫妻,成为彼此密不可分的存在。
难过的点也来自于此,好像从她迈出那一步开始,他们就再也回不到最初,回不到做彼此纯粹的朋友的关系。
卿清也不禁想,如果当时她没有冲动行事,没有暴力破坏,是否他们就不会决裂?也就不会有这不闻不问的六年时光?她还是他最好的异性朋友,六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她都会一同参与,而不是做他生命当中不可提及、不可回忆的一个名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经常变得无话可说。
可她又想,如果只是朋友,她总有一天需要面对万俟延决定跟别人步入婚姻殿堂的画面,从此相伴一生。她再也没法做到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不能生活在一起,也不能躺在同一张床上,更不能理直气壮地对他展现出任性的占有欲。
卿清也其实有时候并不清楚自己对万俟延表现出来的究竟是占有欲还是爱,可她想,如果没有爱的话,又怎么会有占有欲呢?
这俩或许根本就无法分割。
卿清也静静地想,每想到一件伤心事,她就忍不住喝一口酒,一边想,一边喝,一瓶酒很快就见了底,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喝完了。
酒杯空空的,透过杯子看过去的人此刻也正好将她盯住,眼神分外凝重。
被这样一双好似放大了又好似模糊了的眼睛盯着,卿清也感到一丝不自在,她移开杯子朝他看去:“怎么啦?”
“你喝太快了,感觉怎么样?”
她当然是感觉不怎么样啦,脑袋沉沉的,只是面上不显,语气也是足够镇定:“我觉得还好。”
但万俟延其实不太放心,他不明白怎么一不注意,她就喝了那么多酒,又没有发生什么让她伤心的事。而且他就只是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个饭,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让她伤心呢?所以是因为谁呢?
万俟延的目光沉沉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怎么愉悦。
他给卿清也递去一杯温水,看她喝完,才扶她站起来。
从餐厅到地下停车场,很短的一段距离,他们走得磕磕绊绊、慢慢悠悠。
万俟延扶着她,卿清也却不让他扶,自己又走得歪歪扭扭的,还问万俟延为什么不走直线。万俟延一边皱着眉,一边去抓她的手,承认自己今天做出让她喝酒的决定是个十足的错误,并且警告自己以后绝不再犯。
在他思考间,卿清也忽然停下脚步,扶住她的那只手臂明显感觉到了停顿。
卿清也喊他:“没钱。”
万俟延顺势停下,侧眸看她:“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提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卿清也仰着脸看他,目光并不清明,语气却甚为笃定,“不会很久,就一下,可以吗?”
万俟延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抱?在家又不是不能抱。”
他看到卿清也很快地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