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湄逐一想起来,低头时,瞥见双腕上残留的红痕,被谢不渝用帔帛绑在床头的那一遭历历在目……更是羞臊难堪。便欲离开,房门“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谢不渝走了进来。
辛湄停住。
今夜月明如昼,即使不燃灯,屋内也一派清明。谢不渝走至床前,不及坐下,便听得辛湄嘟囔:“混账。”
谢不渝微微耸眉,假装没听见:“躺下。”
辛湄瞪过来。
“再擦一次药。”谢不渝示意手里的小瓷瓶,上次在故人来欢爱后,他也是用这瓶药给她擦的私密处。
“马后炮。”辛湄扭开脸,不肯动。
谢不渝看出来了,这人是气得狠,打算提起裤子不认账,乃至于倒打一耙,怨他欺负她呢。
“马后炮……你两条腿勾着我,哭着喊着要我亲你,我能如何?”
辛湄羞极,一掌拍过来,被谢不渝拉入怀里,跌坐在他大腿上。
“别动。”谢不渝按住她肩膀,另一手揭开药瓶,为她擦药。
辛湄别开脸,气他每次放纵时都这样疯狂,哼道:“你以后就不能温柔些?”
谢不渝笑着反问:“长公主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瞧瞧,你今日待我是如何的吗?”
那些痕迹,孔屏等人看见的尚且只是脖颈和锁骨,实际上,前胸后背,乃至于底下,他几乎都被她啃了个遍。
辛湄又拍下来一掌。
谢不渝这次受下了,轻笑两声,放下她裙琚,收起小瓷瓶。
辛湄嗔视他,月光里,眉似春山,眸若秋水,谢不渝单手撑在床上,替她理顺凌乱的鬓发,道:“今日在阁楼内,究竟发生何事?”
思及御花园阁楼内的那一遭,辛湄犹自心惊,蹙眉:“他说最近心情不好,让我陪他散散心,进阁楼后,宫女送来茶点,那茶水中下有合欢散。”
说罢,辛湄想起他在她中毒后第一时间传召御医的事,推测:“那毒应该不是他下的。”
“是梁文钦的女儿,梁婕妤下的。”谢不渝道。
辛湄讶异:“你怎么知道?”
谢不渝扬眉:“你不如先问问我,为何会及时赶来带走你。”
辛湄自也意外,原本以为他是凑巧,可是看他这么问,便知是另有缘由了。心思微动,她猜道:“梁婕妤派人下毒,你看见了?”
“差不多。”谢不渝笑笑,“不过,看见她下毒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挚友温敏如。”
在假山洞与辛湄一别后,谢不渝没走远,是以很快便被温敏如寻到了,说是看见梁婕妤在万岁湖旁行动鬼祟,她派人打捞起她扔进湖水中的瓷瓶,分辨出里面装的是合欢散。考虑到梁家与辛湄有大仇,她怀疑梁婕妤这次是冲着辛湄去的,便迅速将此事告知了他。
辛湄一时五味杂陈,闷声:“是我的挚友,还是你的挚友?”
谢不渝没听明白。辛湄想起那次在尚食局外问温敏如究竟是否知晓谢不渝回来的内情,她矢口否认,可是谢家一案便是太子一案,她怎么可能不知情?
“你回来究竟所欲为何,她一直知道吧?”辛湄问。
谢不渝恍然,知晓她内心郁结,如实答:“不全然知道。”
辛湄不语。
“此事不仅关乎太子,也与王爷相关,若非必要,我不会全盘托出。只是她与太子情意甚深,这些年蛰伏京中,一直在勘查旧案,猜出我的来意很正常。”
辛湄眉心不展:“我也查过。”
“但你没有查出真相。”谢不渝沉声,“因为那个人,不可能让你查出真相。”
辛湄咬唇,再是不愿,也不得不直面现实:“太后,还是……圣上?”
“都一样。”
辛湄内心震愕。
“当年你查太子一案的时候,他们是知道的吧?”
辛湄思及往事,愈发惊痛,几乎寸寸心寒:“圣上他……帮过我。”
“那便是了,既然有他亲自盯着,你如何能查出真凶?”
辛湄内心一阵阵恶寒,惊怒之下,又有诸多疑窦席卷而来:“可是……他以前救过你。五年前,西宁侯府被判满门抄斩,是我求他,他才……”
时至今日,又还有甚可瞒,辛湄双目噙泪,吐出苦忍了五年的真相:“他才用先皇赠与太后的金书铁券,换了你一命。”
谢不渝双眸闪过寒芒。
辛湄悲痛交加,积攒了整整五年的心酸、委屈齐涌上来,泪水簌簌滚落:“所以,我答
应为他成就帝业,嫁进了萧府,成了萧雁心的妻子,他的……棋子。”
谢不渝眸中震惊凝结,嘴唇几次启开,哑然无声。房中寂静半晌,才响起他低沉的声音:“你嫁给他,不是为自保,是为了保住我?”
辛湄含泪点头。
“那你先前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他说,那金书铁券是太后珍视之物,若是被……”辛湄猛地语窒,细想当初,前因后果归拢一并,霎时憬悟,“他骗我?!”
谢不渝为她擦拭脸颊的泪,道:“我的命是英王所救。”
辛湄嘴唇发颤,满眼难以置信。
“我母亲少年时与王爷有旧,当年事发后,是他传信先皇,以永镇西州为代价救下了我。此事,我也是被流放一年后才知晓的。”
西宁侯侯夫人崔氏自幼长在永安城,十五岁那年,因病前往崔府别庄休养,那别庄正巧挨着闻鹿书院,一来二去,崔氏与在那儿同样因病休养的英王相识,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缘分。
后来,崔氏嫁入西宁侯府,成为侯爷谢渊之妻,生下嫡子谢不渝。英王则奉旨出征西州,戍守边陲,两人再无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