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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布衣之叶惜莲(17)

作者: 霖江南 阅读记录

不料声大话高,早惊动了被吓走的乡邻。

众人凭空瞅见那粒朱丹,被唬得毛骨悚然,遂顾头不顾腚的四散逃窜,有蹿进前屋者,磕磕巴巴言道:“你、你、老人家看到没有?方才有个、有个大圆球,从天而降,落至院内到处发水,乱转了一会儿,又踪影全无。吾等不知是甚么古怪东西,故特来对老管家禀报!”

汪诚皱眉道:“大伙不必聒噪,手里携着刀枪棍棒,怕个甚么?继续巡更密察。”

就见那个胆大的年轻人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汪管家,我听见书房里公子嚷嚷呢,还有说什么小姐,宽衣安歇的话!”

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道:“各位,毋须大惊小怪,若果是妖精,便惊走了。快快派人,将后半夜值守的一齐唤醒,咱们凑齐器械,带上铁网绳索,齐心向前,即可一击成功。”

汪诚点头道:“尔等休要高声叫喊,须仔细谨慎为妙。待将众人召聚一处,好布散在书房之外。”

那年轻人闻听,自告奋勇的跑去唤人。

余下数名农夫遂重振精神,欲要前往捉拿。

管家汪诚伸臂阻拦,言道:“别轻举妄动,黑夜之间难辨真假。妖怪即尚在书房,咱们且悄悄潜近,先匿四周暗暗围困。捱到鸡鸣月落,那妖怪必启门而出,到时大伙一拥而上,将她拿住!这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可手到擒来,谅妖精插翅也难逃脱,又可避免惊吓了公子。

众乡邻齐声道:“汪管家所言极是,我等遵令照办!”

中年男子道:“既如此,你老人家先去养足精神,待天白鸡鸣后,再起床来瞧我们的胜利。”

少顷,后半夜值守的一众人赶到。大家蹑手蹑脚,将书房围了个风雨难透。

叶惜莲听了金雨良的肺腑之言,又见其诅咒明誓。方知院里的乡邻,并非出自公子的主意所派。故料定这些人,纵然知她是个妖精,因碍公子有病,亦不敢冒然闯入书房,动手捉拿。遂止住悲声,仍像往常一般谈情付爱。

金雨良亦闻得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却未做理会。怀抱温香暖玉道:“莲儿此后再毋须多心,在下绝不能薄情假义。确因近来气短神靡,浑身乏力,娘子纵使茹苦而来,也甚无趣。于是便寻思忍耐几日,待调养恢复再与之相交。岂料娘子不明真心,竟会误了意。”

叶惜莲低眉垂眼道:“并非奴家错解,实乃从小孤苦伶仃,自顾薄命,不觉伤心耳。想奴婢亦系名门之后,如今府第零落,异乡客居,思之不胜唏嘘。孰料天可怜见,让奴婢得遇公子人才,心生爱慕,便自乖仰攀。实指望终身有倚,执手白首,岂知公子中道萌疑,却成贱献之丑。令奴家大失所望,难以自制。公子华年才妙,将来定有佳人相伴。奴家犹如白圭之玷,难免秋扇见捐也。”

金雨良忙紧握纤纤玉手,柔声道:“娘子且莫愁叹,方才是在下言过也。望娘子宽恕则个,倘若气出个好歹,岂非使小生罪上加罪,辜负娘子的郎朗深情。”

这一番言语,被围在书房外的乡邻们,俱听得仔细,遂交头接耳道:“这妖精媚术果然了得,你听听她在里面说的话!金公子病到这步田地,她还妖言缠魔呢。各位千万留心,候着天明,妖精一现身形,咱们即刻挥刀张网,必要捉住,以除后患。此时凭她胡言乱语,咱们就在这里偃旗息鼓的听着罢。”

金雨良只拥着玉兔说话,未息灯也不安寝。

叶惜莲恐其病体难熬,暗付:“纵然苦苦纠缠,亦于事无益。莫若待至佛晓天白,暂且转归洞府。”

说话间,已是雄鸡乱唱。

叶惜莲遂起身言道:“公子多多保重,奴家先行告退。俟月高夜静时,再来请安侍奉。”

金雨良欲强留而心力不足,只得依依作别。

叶惜莲盈盈施了个万福,扭身便往外走。

此时,汪诚业已赶到书院,与众乡邻密布网罗,瞪眉竖目的守在房外。

有几个窗外聆风的,一听说里边要走,急暗暗挥手,示意众人备战。

叶惜莲回眸朝里屋撇了两眼,遂轻叹一声,将木栓抽开,将门往两边一拉。

众乡邻齐刷刷翘首观看,只见一个素衣飘飘、秀丽绝俗的女子冉冉而出。

管家汪诚救主心切,站在院中急喊道:“快张网、快张网,勿教妖怪逃了去!”

☆、第十一回 妖非妖玉兔化桥 人非人忠仆请道

道家老君《清静经》曰: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

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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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叶惜莲向内拉开房门,自书房翩翩而出。

管家汪诚到底是上几把年岁之人,博闻广见,早料尘世间断无此等绝色尤物,便认定非妖即怪。遂口中急喝,招呼众人张网捕捉。

孰知乡邻聚首瞧时,登如木雕泥塑般,竟张口结舌,只顾张直眼去看。

说也难怪,但凡世人少见者,必多异类。村汉们皆居于穷乡僻壤之地,平昔里只会播种收耕、田园劳作,何曾见过此等绝妙人物?如今面前突然冒出个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女子,心里甚觉稀罕,不由即当作了佳人娇娃,心中反生出许多错疑,全不认为是妖精变化所致。

叶惜莲早知晓府院里到处有人围伏,暗暗安排妥当。故此,也未同金公子云雨巫山,只说了些关怀缠绵的软话,便不慌不忙的抽木栓,推厢门,款金莲,面含笑衣袂飘飘的俏立书院之中,莺声燕语道:“尔等庄汉村夫,真真莽撞无礼,这般拦我去路,是何道理?小女子深夜相会,是公子请我来的。你们刀儿枪的晃着,亮闪闪吓人到怪的,难道欲逞能显强,无故将我打死就算了不成?岂不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么?金公子本就重恙未痊,倘若再气出个好歹谁敢担责?你们为何只听汪管家一面之辞,肆意胡来?”说着话,还眨着那两汪秋水般杏眼,瞧瞧这个,喵喵那个,愈发的羞弱娇怯,惹人生怜,观之动情。

乡邻们初见其花容月貌,心本就活泛起来。又闻听了这么一番话,更觉游魂不定,一个个松刀垂枪,裹步不前,反而直挺挺愣在当地,莫名发起呆来。心里暗付:“似此等女子,绝非什么妖魔鬼怪。倘是,她见了俺们这些虎背熊腰之人,刀枪棍棒之器,早就落荒而逃矣。如此娇滴滴的模样,分明是个温柔婉约的小娘子。慢说大伙蜂拥而上,合力捉拿,就是小小的一个喷嚏,量也禁受不住。这般的柔美俏丽,不怪金公子神魂颠倒,便是山石朽木,也难免生情动心。况此二人合在一处,真真郎才女貌。不知汪管家是何心思,却硬言她是妖精。似这口樱桃小嘴,每日三餐,亦用不了多少,怎么会将汪小山吞入腹中?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大伙虽大字不识、粗鲁无知,但也不能欺压此等娇弱女子。”

众乡邻一时被玉兔媚术所控,皆生出与金雨良相同的臆想。不免得耳软心活,认定面前女子绝非妖精变化,痴痴地望着寻思,早将捉妖之念置之九霄云外。

芸芸众相,普藏劣根。倘汪小山是这些乡邻所生养的儿女,恐谁也不会转变念头就此罢休。

正谓之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然管家汪诚,亲睹丧子之痛,再加护主衷心,惟怕金雨良受害。见众人听罢玉兔精之言后,仍屹立不动,遂大声喊道:“大伙快动手啊,莫傻愣着,你们是助我捉妖来的,还是站着发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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