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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主(119)

皇后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而徐贵妃则是低下头,眼神有些游移。若仔细看,只发现她的手有些轻颤。

淑太后却是冷下了脸:“靖王,你莫要胡闹,这御花园中多少宫女太监,怎审得过来!再者你现在在皇宫中,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还顾不顾及你皇兄?还不如等她醒了,不就是一问便知了么!”

朱槙突然回过头看向淑太后。那眼神极其冷酷,竟让淑太后一时愣住。

但朱槙却没有说任何话,便朝屋中走去。

淑太后还想说什么,郑皇后却拉了淑太后的手:“母后莫急,无论咱们怎么说,靖王殿下都是听不进去的,不如先禀了皇上,叫皇上定夺就是。”

郑皇后心中也是胆寒。

朱槙并不是个脾气和善的好人,这人凶狠起来就是个活阎王,否则他当初怎能斗得过萧太后。他的王妃在宫中出事了,朱槙肯定会把宫里翻个底朝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敢对朱槙的王妃下手!

郑皇后心思一转想到了朱询。她没有子嗣,朱询在继位太子前被记为她的养子,故两人关系尚可。若是想和靖王朱槙应对,那还是找他来比较好,他亦是足智多谋之人,有他在稳妥一些。

她便又立刻差人去知会朱询。

而这时候,朱楠和朱询站在养性斋的书房内,正在谈论这事。

朱楠面色变换不定地思索,朱询在一旁看着,并没有打扰他。

“这事你怎么看?”朱楠转向朱询。

他知道自己这儿子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承诺他太子一位。

朱询看皇帝的面色,就知道此事他的确不知。那就怪了,难道薛二姑娘出事当真是意外?

“的确有些蹊跷。”朱询说,“您并不想现在与靖王撕破脸面,更不想这样的事发生。那究竟是谁所为,是人为还是意外,倒是值得深思了。”

朱楠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会不会是靖王自己设的局,想要借此谋划宫变?”

朱询心中冷笑,面上却和缓地说:“父皇所想自然是有可能的,只是若真如此,恐怕靖王就不会选择查,而是会直接起兵了。拖延时间也对他不利。”

朱楠点点头,朱询说的也有道理。他又道:“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朱询思索片刻后道:“父皇,儿子觉得此事就让靖王查吧,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虽说有些退让,但您以后加倍讨回就是了。”说到这里,朱询的声音一缓道,“再者……锦衣卫还是他的人,他想查您恐怕也阻止不了。”

听到这里朱楠就脸色一沉。

历朝历代,锦衣卫都是听由皇上指挥的。但萧太后在世时,锦衣卫听命于她。萧太后死后却由朱槙完全接手。他已不满多年,但无法将锦衣卫收归,他也无法对裴子清下手。只能将锦衣卫架空,扶持金吾卫与锦衣卫平分秋色。

朱槙的权势之盛,已经到了他都要退让的地步。

朱楠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思索了许久,只能点点头。

很快绛雪轩就接到了太监的传话,说陛下对于靖王妃出事也非常震惊,勒令宫中一切人员听由靖王调配。若是有人害王妃,严惩不贷。

已是天黑的光景。宫中点上了灯笼。

御花园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人数众多,一应的审问下来,却未发现脸生或者形迹可疑的人物。

朱槙听到来人禀报时,面无表情,嘴唇紧闭。禀报的人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不敢再说下去。

“殿下,不然属下先领人带王妃回去吧。”李凌轻声道,“再过一会儿,宫门该下钥了。”

朱槙喝了口茶,淡淡道:“今天宫门不下钥。”

他这话一出,李凌心中暗惊,知道殿下是绝不会罢休的。

对于殿下来说,恐怕心里还在揣测,是有人指使害了王妃吧!

若说是谁指使,在这皇宫之中,还能是谁呢。

王妃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御医虽是立刻开了药,但王妃在昏迷之中,连水都喂不进去,更遑论是药了。越看王妃这样可怜的样子,殿下就越是不会放过害王妃的那人。

“裴子清可过来了?”朱槙问道。

李凌道:“尚还没有,不过小的估摸应该快过来了。”

裴子清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朱槙要守着元瑾不能走开,只能派他去元瑾落水的那水池边勘察,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将今日见到元瑾的人,从小丫头到惠嫔等人一一审问过。

其实裴子清刚从那水池边回来。

知道元瑾落水的事,他亦非常愤怒。元瑾于他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容不得别人伤害她分毫。他无力阻止她嫁给靖王,便只能希望她能过得让自己开心。却不想这些人竟然还不放过她。他便想把这事查清楚,看究竟是谁想害她。

他正好在绛雪轩外遇到了惠嫔,她是元瑾落水前见到过的最后一个人,因此裴子清就询问了一番。

惠嫔已经轮番被太后、皇后等询问过了几遍了,她也被吓傻了。她虽是皇帝的妃子,却只是个新受宠的嫔罢了,若真的是和王妃落水一事牵连,那她哪里还会有翻身之日。因此她说话的语气带着惶恐和惧怕:“……其实我只是想同王妃去赏花的,但路上她推说有事,叫我先走着不必等她,我便离开。王妃究竟是怎么落的水,我也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带着两个丫头,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裴子清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从惠嫔这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见惠嫔一副惊悸的样子,他便不再问,让她先回去。

而裴子清一抬头就看到,太子朱询正站在不远处,同他的属下低声说话。

他提步向朱询走过去,并拱手行礼道:“殿下。”

朱询转过头,笑道:“原是裴大人。”

裴子清嘴角一扯道:“下官有些事想问殿下,是关于王妃娘娘落水一事的,不知殿下可有空闲?”

朱询停顿片刻后颔首道:“自然,你问吧。”

裴子清才开口说:“请太子殿下先恕微臣大不敬之罪。据说太子殿下是最先看见靖王妃落水的人,却迟迟没有对娘娘施救,那殿下能否告知下官一声,当时是怎样个情景呢?”

朱询听到他的话眼睛微眯,语气却淡了下来:“怎的,裴大人难道还怀疑本宫不成?”

“太子殿下言重,下官不敢。”裴子清立刻笑了笑,直直地看向朱询的眼睛,“下官只是想知道,为何太子殿下,没有立刻就救起王妃娘娘。”

朱询只是平静地道:“当时本宫不过是一时没看清,待看清准备叫人救时,叔叔就已经来了。”

虽然朱询这么说,但裴子清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分明是在说谎,他就是见死不救!

裴子清知道对于朱询来说,萧元瑾是一个有多重要的人。可以说没有萧元瑾,就没有今天的朱询。

否则他怎么会为了她而屠尽慈宁宫的宫女。不过是他为了给元瑾报仇,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一人!

但是现在,他并不知道,薛元瑾其实就是萧元瑾。

他不知道,他竟然对他最为看重、护着他长大的姑姑见死不救。

裴子清看着他淡漠的表情,几乎一时忍不住,冲动地想告诉他真相。让他为此后悔,为此痛苦。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是想这样做。真是想戳破他这个云淡风轻的嘴脸。

正是这时,屋内传来嬷嬷的一声惊喜的呼声:“王妃醒了,王妃娘娘醒了!”

裴子清深吸了口气,才顾不得跟朱询说话,快步朝堂屋走去。

朱询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元瑾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浑身都不舒服。她勉强睁开眼,打量了四周一眼,陈设精致,头顶三联五聚的宫灯,她应该还在宫里。有几个宫女婆子围着她,而这时大红色缠枝纹杭绸夹棉门帘被宫女打开,朱槙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