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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主(34)

所以即便一开始她也有点这样的心思,但看到薛闻玉的日常和可怕的天分之后,她就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

元瑾步步紧逼,说道“如今有旁人帮你努力,闻玉若成了世子,自然不会不管你,你只需要坐享其成。你又有什么资格抱怨,有什么资格说他是傻子”

“我”薛锦玉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未指望过你能帮忙,只希望你别添堵就是万幸了。可你呢,听信了薛元珍的挑拨,却要来搞破坏她要是真的为你好,回头就应该告诉她哥哥,把这世子之位让给你当,她会吗她跟你说那些话,就是希望能离间我们,而你却当真蠢得被人家当刀使你方才分明看到我在那里修书,便知道这东西很重要,却还蓄意毁坏”

“你之前千般万般不好,我从未想过怪你,觉得你毕竟还小不懂事。现在你却真的做出这样的蠢事,当真是让人寒心”

最后一句说完,薛锦玉已是后退得靠着墙,眼泪积蓄在眼眶里,不肯掉下来。

他听了元瑾的话,也有些后悔了,但他又不想说。只能盯着元瑾。

他知道,其实姐姐之前从未真的跟他计较过。但是今天,她是真的生气了。

元瑾深吸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气狠了,所以才忍不住骂了他这么多。

崔氏见两姐弟僵持,走上前去道“锦玉,你还不跟你姐姐道歉,你知道她那本书,修了几天了么”

薛锦玉抿着嘴不说话,元瑾摇头道“罢了,你带他出去吧,我现在实在是不想看到他。”

如今事态越来越紧张,各房都恨不得拿出自己最大的精力来应对。大房便以极高的价格另请了个幕僚给云海讲兵法,但凡有名望的幕僚怎么会愿意来,就这个尚可的,还要四十两银子一个月,估计卫家那边也没闲着。但她想为闻玉找的兵书却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元瑾一时也有些疲惫。

她让崔氏和薛锦玉先离开,她自己好生想想。又派人去问了徐先生,徐先生这次也真的无可奈何了,这本当真就是他竭尽所能找到的,再没有别的了。自然,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本,字全部晕花了,的确不能用了。闻玉倒是安慰了元瑾几句,叫她不必忧心此事。

元瑾想去找陈先生问问,但去了两次,他都不在寺庙中,不知道去了何处。

没过几天,就传来了靖王殿下大败袄儿都司部,得胜归来的消息。整个山西行省都喜气洋洋,皇帝还特地赐下黄金五千两,嘉奖靖王得胜之功,之前袄儿都司部毕竟是山西之大患。如今得以除去,乃是民之大幸。

所以到七月初二,今年的晋祠庙会开始的时候,便办得格外的隆重。

崔氏见元瑾心绪不佳,便说带她去庙会上看看。

元瑾哪里有心情看庙会,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兵书的问题,但还是被崔氏拉着带出了门。还说外祖母家正好在晋祠附近,带她回去看看外祖母。

晋祠庙会是山西最大的庙会,百姓把圣母当作晋源水神祭祀,春夏祈雨,以祷丰年。每逢庙会时便格外热闹,周围的大街小巷都高棚林立,而祠庙以及附近的街道农商云集,货品琳琅,人山人海。到了晚上,更是到处点灯,亮如星海。

这次出行还不止崔氏和元瑾,崔氏还叫了姜氏,和三房的元珠云玺,一行加上丫头婆子这么十多人便坐了三辆马车出发了。除了闻玉,他要留在家中继续读书。元瑾不想和锦玉一个马车,便和元珠云玺两姐弟在一起。

山西土地贫瘠,风沙较大,夏天又热的不得了。小孩子们正是聒噪的年纪,又遇到这样好玩的事,一路上说个不停,还总是撩车帘看到没有。元瑾的心情便没有好过。

因崔氏的娘家就是乡绅,所以便在乡下,离晋祠倒是真的不远。家里有几十亩的玉蜀黍正好成熟,一眼看去,热风吹来,那真是碧波万里,叫人神清气爽。崔家屋后还有一片沙果林,这时节枝头累累地挂满了红黄色的果实。

崔老太太便叫仆人去摘了些回来,用井水冰镇了给她们吃。

元瑾是第一次吃,这果子不过比李子大些,酸甜可口。崔老太太笑眯眯地说“过些时日会更甜的,姐儿记得再来。”

姜氏也是出身世家,从未来过乡里,一开始难免被家中养的牲畜吓到,但习惯了以后却非常喜欢这里。其他几个孩子早闹着要亲手去沙果。崔老太太乐呵呵地派了几个长工跟着他们去。

崔家修得宽阔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元瑾有两个舅舅,崔老太爷早去了。一家子人都很热忱,对于嫁去薛家的崔氏也挺好的,毕竟也算是嫁入了与定国公府沾亲带故的薛家,对元瑾也极好。

元瑾靠着垫了软垫的椅子,乘着夏日的阴凉,听着身边崔老太太和崔氏说一些家长里短,说家里二舅母如何懒惰不勤快,倒是真的放松了心情。

崔氏说大家是来看庙会的,崔老太太便让大舅晚上带他们去晋祠。

大舅带大家去了个酒楼,让薛家众人坐在酒楼临街,看着抬圣母像的人游街。只是大家怎么坐得住,不一会儿元珠便央着要下去玩,姜氏不放心,叫了两个婆子和元瑾一起陪她下去。

元瑾就笑着戏弄她“你可别像上次一般把我弄丢了。”

元珠笑嘻嘻地答应了,她想立刻下去买楼下喷香的葱油烤饼吃。

靖王却正坐在旁边的酒楼中喝酒,定国公陪着他。侍卫将酒楼二楼封住,不准任何人进出。

定国公喝了会儿酒说“殿下,我有一事不明。”

朱槙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问吧。”

定国公才说“殿下莫怪我多嘴,您这次尽灭袄儿都司部精锐,是得胜归来,陛下也赏赐您黄金五千两。这山西百姓,都奉您为神明。”他压低了声音“只是您哪天将边疆真的清理干净了,倘若哪日陛下对您有了别心,恐怕会无所顾忌。”

朱槙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定国公道“我实在是忧心殿下,想请殿下自己有防备之意。上面那位毕竟是天子,阴晴不定是常有的。”

朱槙却沉默片刻,把着酒杯说“你知道我和皇上是一母同出吧”

定国公道“知道,您生母是现当今的淑太后。”

朱槙淡淡地道“其实前萧太后,当真不是个多坏的人。当时她过继皇上做了继子,却也没有杀当年的淑贵妃,也就是如今的淑太后。皇上十岁之前,是没有过继的。而淑贵妃照顾不过来两个皇子,便将我交给了当时的孝定太后养大。后来,皇上被过继,孝定太后甍逝,我虽然回到了淑贵妃身边。淑贵妃的重心却在即将继承皇位的皇兄身上,故我虽是皇子,自小在宫里是没什么人管的。这倒也没什么,我跟着宫里的教习师父,走马斗鹰的长大了,年轻的时候还很是过了一段荒唐日子,直到分封到西北。”

定国公听到这里问“您还曾有荒唐的日子”

朱槙眼睛一眯“大概十六七岁吧,时常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定国公实诚地说“那我真想认识那时候的殿下。”

朱槙就笑“我现在不好”

定国公只能打哈哈“给您岔开了,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朱槙就继续道“后来我便想,找自己喜欢的事做吧,行军打仗我是喜欢的,的确这也是我所长。这十年都在钻研此道,不说战无不胜,至少也有五年没打过败仗了。从此我便替皇兄巩固疆土所以,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何必考虑太多。”

定国公被靖王云里雾里地绕了一通,最后得出了个似是而非的结论。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槙却不想跟他喝酒了,这家伙喝酒喝多了会撒疯。他让定国公先走,自己一个人留下慢慢品酒。

定国公走后不久,下属送来了一封密信。

朱槙捏了蜡丸,打开一看,是淑太后写来的除你皇兄心腹大患,功成卓越,何时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