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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主(38)

元瑾更是愧疚,当真连累了他,他却还想保护自己。她目光闪烁,朱槙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单手将她搂在怀中,趁那几人还没搜到这里来,他声音压得极低说“他们总会过来,一会儿我挡他们,你走。”

元瑾怎么能自己走。她说“我连累的你,不能让你为我挡。你走吧,我会保护你的。”她未必真的有什么办法,却总不能任陈先生因为她而陷入危险。

“你保护我”朱槙听得一笑,伸手摸了她的脸侧。

听起来是这么的不切实际,但他的心却因此柔和起来。那瞬间他便突然明悟了什么。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谁保护过。

她居然想保护他。

看到两人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时间了。

朱槙低声说“乖,闭上眼。”

他单手覆住元瑾的眼睛,元瑾只感觉到温暖干燥的手覆盖她,随后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朱槙脸沉如冰。竟闯入他的地盘还妄想杀他,手底下的防卫竟也松懈了。人闯入这么长时间,竟还没有人来。

朱槙满身肃杀之气,在那人要搜到这里来的时候,突然一脚将他踢飞

这力气极大,踢飞那人接连撞到了两个博古架,轰然一堆书落下来将他埋住。

这样的动静太大,楼上的人也很快反应过来,朱槙却从袖中抽出一把特制的刀,此刀长约两寸,腰身细长而弯,薄而锋利惊人。对着迎面扑来的人就是一刀,那人顿时面颈崩裂,血瞬间大量涌出。

不能恋战,还有四五人,而他带着元瑾,是无法跟这些人打的。

朱槙破门而出,将元瑾带至无窗的后罩房,找了间屋子藏起来,半蹲下身告诉她“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否则真有可能性命不保。”

他的身手似乎极好,竟能在有四五人的情况下带她脱围。

他要走,元瑾却拉住他“你出去也危险,还是同我一起留在此处吧”

朱槙却说“我留在此处,才会有危险。”那些人分明是冲他来的。“且他们并非寺庙中的护卫,寺庙中护卫的衣着不是如此,应该是贼子闯入。我动静大些,崇善寺的护院应该很快就到了。”

元瑾也感觉到了,虽然她不如陈先生对寺庙熟悉,但一般的护卫绝不会那般鬼祟的行动。

朱槙已经不顾她阻拦,也不继续和她说,出去之后将门关上,并扣上了栓子。

元瑾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毕竟就算他身手再厉害,如何能以一敌多。更有,这些人究竟是谁,从何处冒出来的,为何要闯入藏经阁来若是为了偷东西,那如何至于

她蹲坐在一个落灰的柜子上,一边思索这些问题,一边略有些紧张地等着陈先生回来。

第23章

朱槙神色漠然地背手站在庭院之中,身后的官兵手持火把,照亮了黄昏微暗的天空。此时藏经阁以及附近区域皆被大批官兵包围,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尸体,血将地面染红。

寺庙封了寺,所有寺院中的人不得出入,而所有有接应嫌疑的人都被带到了这里,惶恐地被侍卫包围着。

有侍卫快步走到朱槙身边,半跪下禀报:“殿下,已经搜尽了,人都在这里。三个活口,其中一人吞毒自尽,另二人受尽折磨,什么也没说。”

朱槙看了看天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世上还有胆子刺杀他的人,当真不多了。

外族探子想潜入边境是不可能的,更遑论一路闯入崇善寺,所以绝非外族之人。

朝野上他并非全无对手。内阁几个重臣都主张削藩,劝了皇上很多次。藩王拥兵自重,对皇权来说就是威胁。皇上表面上对这种声音极为反对,从不采纳。每次他进宫之时,他都是倒履相迎,赐下无数的财宝地产,以示对他的宠信和重视。但是对这些进谏的重臣,却也一个都没有贬官。

至于武官之中,萧太后甍逝,西北候便已土崩瓦解。魏永侯虽然军功在身,但年纪还轻。倒是忠义侯极不喜欢他,几次三番上谏皇上骂过他。但他觉得那不过是小事,只要不在他面前骂,他就只当不知道了。

这些人,都是极有可能想除去他的人。但能这么训练有素的,终是不多的。

“继续用刑。”朱槙冷淡道,“裴子清可来了?”

“已经传了殿下的话了,应该很快就来了。”

朱槙嗯了一声,看了眼天色并不早了,想到还把小姑娘安置在后面的后罩房中。她方才想舍身救自己,倒的确让人动容。

只是这里他暂时不能走开,恐怕也不能去找她。

他叫了寺庙住持。

寺庙住持本也在一旁等着,等靖王叫了,才上前双手合十:“殿下。”

朱槙道:“后罩房中有个小姑娘,你派个沙弥过去,将她送出寺庙。”他想了想道,“应该是有人同她一起来的,带着她找到那人。”

住持应了喏,亲自找了平日最机灵的沙弥,将这事嘱咐了他。

朱槙又叫了两个侍卫:“你们二人暗中跟着,不要露面。”

侍卫们虽有些疑惑,却也立刻抱拳应喏去了。

朱槙侧过身,冷漠地对手下道:“将方才审问过,有嫌疑的一律抓入府牢,不可错放。”

手下半跪,抱拳应喏。

“另太原府闭城三日,一一查找可疑之人。”朱槙直接下了封城令。

在山西他算了算,因为他是靖王,他说封城,其他官员屁都不敢发。

元瑾在后罩房里呆了好一会儿,实际上她有好几次想出去,但担心外面那些人并未走。她隔着隔扇看过外面,暮色已渐渐降临,婆子一直等不到她,恐怕该着急了。只是陈先生为何还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是得出去找找才行。总不能叫别人因为她枉送了性命。

元瑾思量再三,既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寺庙的护卫再慢也该反应过来了,陈先生还不来,必定是有什么事了。她决定出去。只是谁知她刚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迎面走来,她后退了一步,才发现这是个溜圆的光脑袋,穿了件月白袈裟。约莫十三四岁,面容还有些稚嫩。

是寺庙中的小沙弥。

小沙弥一看到她便问:“这位女施主可是姓薛?”

元瑾却也没有放松警惕,先是问他:“你在找谁?”

小沙弥才说:“有位先生叫我来找你,说他如今走不开,但是外面贼人已经被杀了。叫我送女施主离开寺庙。”

难道陈先生自己不能来,便叫了个沙弥来送她出去?

她问:“那这位先生姓什么?”

小沙弥道:“这贫僧却是不知的。”

元瑾斟酌片刻,又仔细打量了这小沙弥一番,见头上白色戒疤不假,才准备跟着他走。

路上她想着陈先生方才救她的情景,又问:“那位先生可有恙?”

“……无恙。”小沙弥道。

他没事就行,元瑾又想了许久

倘若陈先生不是个幕僚……那他该是谁呢?实际上他表露很多次不对的地方,比如他身居陋室,却能喝那样上等的秋露白和碧螺春,比如他身手极好,之前却从未显露过。

他又问:“那先生当真是你们寺庙里的幕僚吗?”

“这贫僧也是不知的。”

既是一问三不知,元瑾便也不再问了,看来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只是她心中的疑虑未曾打消掉。

前面却已经到了香客歇息的地方,婆子正站在门口,焦急的到处看,一看到她过来,才赶紧冲过来拉住她。

“娘子去哪里了,这般晚回去,太太可要着急死了!”

“无事。”元瑾对婆子摇了摇头。

小沙弥见将她送到,便合十了手离开了。

元瑾同婆子走在路上,婆子絮絮叨叨地同她说话:“娘子不知道,这寺庙中今日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