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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宁不思瑛(14)

作者: 寒正 阅读记录

沈涟大声恼道:“说说,我沈家哪对不住你了,阿瑛哪不好了,得让你这么不知珍惜,这么不懂自爱,三更半夜溜出去寻花问柳!”

子宁咬牙不言,与其解释倒不如不解释。她不会因为自己是傻子就逃避错,也不会把原因都怪向沈瑛。

是她自己犯嫉妒了,是她自己非要饮酒,又傻里糊涂的出府去了风月街。她很清楚自己需要被惩戒,不需要拿解释换她们原谅。

子宁便默了片刻,未吐半字。

沈涟见状,又气涨三分,已给她机会澄清自己,可既然她默认了,那就家法处置吧。

随后,她命管家去请戒尺,亲手执行家法。

沈瑛眉间动容,喊住了管家,有些反常的冷静,对沈涟几分恳请道:“母父,这是我和子宁夫妻之间的事,她本性不坏,对我如何你们也一直有目共睹,家法就免了,这件事也就此平息吧。”

沈涟诧讶住了,一向赏罚分明的她这是在偏私?不由们心深想可能沈瑛和子宁之间发生了什么,否则沈瑛是不会这么轻易去原谅甚至袒护那傻子。

“涟,孩子之间的事就她们自己处理吧。”殷氏出了声帮忙说话,她一直挺喜欢子宁这个女婿的,也相信她不是会拈花惹草的风流之徒。

沈涟看着妻子,再看看沈瑛,母女两都站一线了,叹了一气敛起恼色只好作罢。

“请岳父惩戒!”子宁忽大声道,神情认真执态。

三人微怔,她这么想挨板子?沈涟好气又好笑,更懒得搭理她,不然忍不住就想抽她几板子。跟着,陪殷氏回内苑,剩下的事交由沈瑛来处理,爱怎么处理也是她们小两口的事。

女儿大了,知道把胳膊肘往自己丈夫那拐了。

难怪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果真如此。

待她们一去,沈瑛强装的镇定有了松裂,眸色冰寒中透着情绪难在克制的起伏波动,尤其胸口堵得发慌发闷,要多堵的慌有多堵慌。

她抬眸看了子宁一眼,冷眉染上寒霜,将情绪压下。

寻花问柳错不全是子宁,她只是个傻子,能懂什么风流。

可是……

可是当初便说过,绝不能在外拈花惹草。

况且她心里有人,一开始就告诉了她。

她不算欺骗她。

而她去青楼留情……

一想到这不忠的行为,沈瑛心里就非常不舒服,甚有恼气涨胸冲脑。

但她没有冲子宁撒气。

她起身,朝厅外走去,在子宁身旁顿了一步,淡漠冷凝道:“想跪,就回去跪着,别在下人面前丢脸。”

说罢,她出府了,换个地方静心静气。

之后子宁也回暮夕阁,在屋门前一跪就是一整天。

滴水不沾,滴食不进。

到了夜里,沈瑛也不理会她,挑灯忙记账本。待记完账本,蜡烛都燃了一大半,夜极深。

她朝门外淡淡扫了一眼,门是开着的,子宁挺直着背埋着头,仍认真在那跪着。她不禁生出几分心疼,可是要她主动去说原谅她的话,根本无法启齿,脑海里浮总有画面,幻想着子宁和别的女子的抵死交缠。

一想到这,沈瑛遂狠咬下唇,用痛换回清醒。敛回心神后,她径自入内卧上榻歇息。然而,沈瑛在榻上数次辗转,根本无法入眠,她们同床共枕一起都有半年,每夜相拥而眠都成了习惯。

不可缺失的习惯。

入骨。

过了半个多时辰,她熬不住内心情绪的作祟,下床走到外室,对着大门口的人冷冷道:“回来歇息。”

子宁一怔发愣,犹豫了片会,没有答话。

沈瑛冷凝的眸中泛起一抹怒色,再次强调重复着一字:“来!”

子宁低着头,依然没有说话。

沈瑛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这么想跪,那就跪!蠢东西,爱跪多久跪多久!她冷眉不由拧成一团,重新回内卧上榻歇息。

第二天早上,灵珑如往常领着丫鬟们来伺候洗漱,就看见子宁倒在了地上,她完全没搭理的就入内卧去了,讨厌这傻姑爷做出的风流事,就算受了一晚的寒露夜风,病倒就病倒,全自讨的。

沈瑛一夜没睡着,到了早上鸡鸣才勉强入睡,睡得又极浅,听有脚步入屋的动静,马上睁眼醒来转目看去。

来得不是她期待的人。

她几分失望,几分惆怅。

看着丫鬟们靠近之后,沈瑛疲惫地淡道:“灵珑,去请姑爷上榻歇息。”

都僵持了一夜,总该收场了。

灵珑闻言,震惊地呆口瞪目,小姐竟这么快就原谅了傻姑爷?小姐可一直都是恩怨分明,嫉恶如仇的人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傻姑爷了呢。

太不寻常了。

灵珑俯身探头,小声地惊疑道:“小姐,您确定要这样放过姑爷吗?她可是把咱们沈府的脸,连着小姐您的脸面都丢尽了。”

满城都在笑话着沈家姑爷半夜跑到青楼留情。

沈瑛冷厉的眼神扫过灵珑,铿锵一字:“去。”

灵珑心头蓦然一紧,颔首支吾道:“可,可姑爷……不醒人事了。”

沈瑛神色刹时骇沉。

第18章 殷瑜出现(三)

子宁受了一夜寒露邪风入体,高烧昏迷,全身滚烫冒汗,骨头里冰寒至极,一冷一热里外相逼,全身无意识的哆嗦厉害。

半晌,她的下颌被人捏住,浓苦的药汁让人强行灌入口中,缓缓滑过喉道,流进胃里。待服过药后,有人在帮她擦身,仔仔细细,轻轻柔柔,每半时辰就要再擦身散热一次。

可即便照料的仔细,她还是烧了一整天,持续涨温不退。到了晚上又服用药后,灵珑与灵琦就在外室把夜守着,沈瑛拧着眉心坐在榻旁紧握着子宁的手,时不时擦着她额间狂冒的汗珠,脸色难掩的疲惫。

子宁眉头狠皱,不停地哆嗦,不住地冒汗,牙齿打着颤。

直到夜深了,四周静如水。

她才安静下来,没再哆嗦,也没再打颤。

梦魇,伺机缠压。

又是那一片黄沙蔽日的战场。

血的味道,漫过鼻间。

这一次,她不但适应了梦中的所有残忍的场面,甚至勇猛地坐在马背上,一身血甲森森,手持一把长缨枪,往敌方的阵中狂奔杀入。

无数血肉的身躯被她手里的缨□□穿,狠抛。

她毫无怜悯之情,发出一声声阴戾的梦呓。

“杀,杀!”

她一直叫喊着一个杀字。

再无其它。

沈瑛将她汗湿的碎发从额前拨开,声音一半冰冷,一半含温:“什么糊涂梦,就你这见血既晕的毛病还嚷杀人。”

说着,她不由勾唇嫣然笑了。

“蠢家伙。”

她轻轻一声骂。

过了好一会,子宁停止梦呓,完全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似是沉睡。沈瑛紧张的心才悬落下来,躺在子宁身旁,纤手依然紧握着粗糙的手掌丝毫未松,阖眼同眠。

翌日,天刚亮。

灵琦与灵珑偷偷见主子们睡得仍香,悄悄地出屋,去膳房一个煎药,一个备粥膳。

未几,子宁先醒来,脑袋闷涨涨,还有些高烧,当看见沈瑛近在咫尺的睡颜,她眸闪幽光,三分惊喜,三分意外。激荡间正想搭手到她腰上之际,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心底不由趟过温脉脉的暖流,遂一手穿过她颈后,一手揽上她软腰。

沈瑛被一股烧肤的烫热灼醒,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子宁的怀里,头枕着她半个臂肩。

子宁头微垂,吻落眉心,哑声道:“辛苦你了。”

她知晓自己现在病着,也隐隐记得自己昨夜一直在被照顾。

沈瑛偎在她胸前不动亦不语。

继而又听子宁低声问:“不气了吗?”

沈瑛冰冷的眼眸化开了一丝柔,语出仍淡:“不气了。”

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有了改变,她在乎子宁,不可置否的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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