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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93)

“你与护国公可曾相识?”

傅倾饶想也不想便答道:“不认识。晚辈那时尚且年幼。虽说家父家兄因此际遇得以与温家人相识,但我却不曾与他们讲过话。”

“那你父兄……”

“早已在多年前病故。”

“罢了。那便罢了。我只是想着找个人说说话。你必然不知道,温家那老儿,可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也罢,你且去吧。”

出了安王府后,傅倾饶转到拴马的大树旁,掏出那张纸来。大致浏览了下上面的几个人名,而后将它重新折好,收入怀中。

她解着缰绳的时候,恰好有几个少年打打闹闹地从身边经过。她被他们的朝气感染,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待到缰绳解开,她正欲上马离去,却在听到少年们不经意的几句话后脸色骤变,当即抛开缰绳大步追了过去。

“等下,各位,请等下。抱歉抱歉,打扰到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我听你们刚才好像提到了‘桐里巷’?”

少年们脸色不善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傅倾饶忙解释道:“我一个朋友去了‘桐里巷’,至今音讯全无。如今冒昧打扰,不过是因为担忧过甚,还请各位见谅。”

少年们将她好生打量了下后,齐齐哈哈大笑。

领头的那个瘦高少年笑得尤其张狂。

他抬手止住正欲开口讥讽的其他人,上前一步,双手环胸神色傲然地望着傅倾饶,说道:“你说你朋友去那种地方了?告诉你,鬼才信!”

傅倾饶好声好气地说道:“我是真心实意地询问,还请大家解惑。”

少年扬着下巴,倨傲地看了她一眼,哼道:“真心实意?你看你,白白净净的,衣裳鞋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说你朋友会去那种地方,谁信?!你偷听我们说话就也罢了,如今还要摆出一副认真求知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趁早歇了这心思吧!”说罢,扭头对旁边几人说道:“我们走!”

傅倾饶还欲再上前,却见人群中的一个少年回过头朝她微微摇了摇头,这便止了步子。想了想,回了拴马的地方。

不过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少年就又跑了回来。

站在巷口左顾右盼着,他瞄见了正在朝他招手的傅倾饶,急急忙忙奔了过来。

“幸好你等着了。我还怕你走了呢!”他面如满月宽眉厚唇,谈笑间自带着一股子憨直之气,“方才我们的一个朋友因了那里的事情与人起了争执,气不过,自然不爱听旁人提起,语气就有些不太好。你别在意。”

见傅倾饶笑着摇了摇头,他释然一笑,问道:“方才你说朋友去了那里不见了,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你别怪我多疑。只是会去那种地方的,要么是有权有势管着那里的,要么就是粗布衣衫在那里做活儿的。你那朋友又是属于什么情况?”

傅倾饶想到二丫的哥哥,沉吟了下,说道:“是后者。”见少年在看她身上细致考究的衣衫,便笑了笑,却也没点破他心中的怀疑。

少年搓着下巴想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指了旁边一块沙地对她说道:“我们去那边,我给你画张去那里的示意图。”

语毕,他忍不住轻声嘀咕,“也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听起来像,又不完全一样。”

☆、第85章 山下山上

傅倾饶策马而行,许久后,她终于望见了少年说的那座山。

它很高,冷冷地伫立在群山之中,显得很是突兀。

傅倾饶轻拉缰绳,放缓了速度。她回头望了眼京城的方向,估算了下距离,还未出京城地界。

——应当就是这里了。

二丫的哥哥去了京城的‘桐里巷’,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指的这里。

她慢行一二里后,模糊可见有车子从山脚下驶出来。侧耳细听,隐隐有金属敲击山石之声。

先前那少年在给她画完示意图后,还在旁边写了三个大字:铜里乡。之后,又对此作了一番解释。

“那地方本不是这名字,只是高山上发现了铜矿后,众人都笑说那群山环绕之处像是用铜矿围成的个镇子,久而久之,名字便成了如今的模样。具体是谁先提出这个名字的,却是不得而知了。”

开采矿石,是极其消耗体力之事。偌大一个铜矿日日开采不停,必然需要许多青壮劳力。

二丫的哥哥不过是个少年郎,若是去到那种地方做苦力,对身体的损耗自然极大。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会造成一辈子都没法复原的病痛。

思及此,傅倾饶忧虑更甚,又有些希望他并不在那里、而是身处某个更为安全妥当的地方。

虽然她刻意放缓速度让马蹄声低至最轻,可是临近山脚下时,还是被人发现了。

其中一个守卫提枪上马,驰到傅倾饶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何人!速速离去!”

傅倾饶打量了下来人,发现他横枪的姿势与说话时的语气,都不像是普通人,极有可能是名士兵,不由心下凛然,面上却是挂起了一个笑,问道:“敢问兄台,这里可是铜里乡?”

“正是。”

傅倾饶大大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那便是了。我是来此处寻人的,还望兄台行个方便。”

“寻人?”那人似是看不到她的笑容,冷哼一声,“如若是我们的人,一旦进了这里,便要听我们差遣,自然不能离开;如若不是我们的人,便是不在此处了,你来寻又怎能寻到?既然如此,不如早早离去。也免得我依法行事时太过严厉枪头失了准头,误伤了乱闯禁地的宵小!”

虽说先前那少年就提醒过她,说这个地方不好进去,她也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对着这样的人、这样的话语时,傅倾饶的心里还是惊讶到了极致,也有些愤怒。

“哦?依法行事?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将劳作之人当做困兽一般围在其中的做法,也能算上是‘依了法’。”

她拽紧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发出一阵类似于嘲笑的哧哧声音,“也不知是大恒哪一条律法明言过年之际也不准探望劳作的亲人。还望这位军爷给个明示,也好让我开开眼界。省得改日有人问起我这亲人因何缘故不能回家时,我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对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只可惜,生错了地方。明日……怕是就不能发出声响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那人手中的长枪已经气势如虹地向前快速击去。

傅倾饶早有准备,在他手指握紧长枪的刹那,已经拉紧了缰绳。待他一招击出,她一声轻喝调转马头,鞭子挥落的刹那矮下身去。

枪头扑了个空。

那人双目骤然冰寒至极。他望着向铜里乡疾驰的一人一马,嘴角扬起了个冰冷的弧度,提枪驾马向前追去。

傅倾饶快速抽着马,眉心微蹙暗暗生疑。

那人竟是起了杀意,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铜里乡当真是铜矿出处?也不知与旁的矿藏有何不同,竟是能……

破空之声传来,傅倾饶悚然一惊。

她急急勒马,马的前蹄扬起复又落下。

一支利箭飞射而出,堪堪擦过了马儿眼前。

——若是没有停住继续前行的话,那就是要戳进傅倾饶的胸腹间了。

来不及细思,她当机立断调转马头,向着旁边一处茂密的树林疾驰而去。她抓稳缰绳,不时地扫视一下四周,心中暗自衡量着若是情况紧急,该从哪里逃遁更为合适。

又是数个破空声。紧接着,便是越来越近的马匹的踏地声。

傅倾饶小心地驾驭着马儿,在树林中灵活地穿梭着。不时有利箭从身旁擦过,她也凝神静气稳住心神,只盯着眼前的大片范围,快速思考着眼下如何脱险。

直至望见右前方几十丈外的一个怪石嶙峋的小山后,她才暗暗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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