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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17)

“也许回去问一问乐庵便知了。”

“乐庵是他们的人?”

“必然是,否则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巧合了。乐庵的目的是让我与武陵王互斗,等到了会稽,南士得手,武陵王就理所当然的成为替罪羊了。届时朝中文武二臣皆除,王家也被拖入浑水,北方士族必然乱作一团,南方士族本就实力强盛,想做什么就容易了。”

谢冉皱眉道:“若是如此,那不是更应该除了丞相吗?”

谢殊摇头:“他们没对我下杀手,肯定是因为我还有用,想必要做的不是小事。”

谢冉见她将事情细细分析与自己听,便猜到了几分:“丞相可是要我去审问乐庵?”

“你一个人还不够。”谢殊忍笑道:“带上沐白,他最喜欢顶着谢家人的身份欺压别人了。”

谢冉也忍不住笑起来:“他那是忠心,刚刚得知丞相回来还吵着要过来见您,被大夫灌了几碗汤药,刚刚睡着。”

谢殊叹气:“人没事就好。”

何止沐白,丞相平安回来,其他世家也纷纷按捺不住要来探望。毕竟那是丞相,出身再不好,再不被人喜欢,也是百官之首。连皇帝都奈何不得的人物,他们又能做什么?

谢殊回来的就晚,睡了不到几个时辰,便听雅光阁外喧闹一片,郁闷地砸了枕头,可转头一想,砸的好像是王家的东西啊,这才收起下床气,怏怏起身穿衣。

谢冉住的不远,体贴地过来挡人,谢殊梳洗完毕开门,他已把诸位大人安排地妥妥当当,大伙儿正在庭院内赏花游戏呢。

桓廷最积极,眼见谢殊出现,一个箭步冲上来问:“丞相表哥,你没事了吧?”

谢殊被这称呼弄得一愣一愣的,她什么时候成他表哥了?

谢冉走过来,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了,谢铭光之妻,也就是她的祖母,乃是桓氏之女。难怪桓廷一路总喜欢黏着她,敢情还有这一层关系。

桓家也是大族,这关系不攀白不攀啊,谢殊遂笑道:“多谢表弟关心,无碍无碍。”

桓廷心性单纯,见她态度好,把杨锯等跟自己交好的公子哥全拉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请她说说昨日惊险经历。

杨锯比较沉稳,拦住大家对谢殊道:“依在下看,丞相还是该早些回都,那些人若是贼心不死或是主意打到其他人头上,都是个麻烦。”

在场的人一听自己有可能要倒霉,纷纷表示赞成,极力怂恿丞相赶紧回都。

谢殊点头:“那便回去吧。”

王敬之收到消息照例要挽留一番,自责一番,再对来年的治安保证一番。

谢殊坐在厅中,笑着安抚他:“刺史千万不要自责,此事是意外。好在有陆顾张朱四家坐镇,想必今后那些流民再不敢作乱了。”

下方坐着的陆熙奂和顾昶敷衍地附和:“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丞相急着回去,必然是追根究底去了,他们都有数,暂时不敢再生事。

众人告辞完毕,各自散去,王敬之走到卫屹之跟前道:“武陵王此番回去还不知何时能再来会稽做客,我这个做晚辈的一直想见见襄夫人,奈何分.身乏术,倒不如让络秀随您回去探视一下她老人家,您看如何?”

卫屹之自然明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不好拒绝,笑了笑说:“王刺史既有此心,便这么办吧。”

谢殊打他跟前经过,又用折扇遮着嘴憋笑,卫屹之看过去,不知怎么,眼神从她脚上转了一圈。

和往常一样的长靴,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看错了。

十四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都城赶,这次的守备比来时更加严密。

车马在新安郡停下暂歇,谢殊刚捧着茶在凉亭里坐下,桓廷就带着几人涌了进来,各据一角,要陪丞相侃大山。

谢殊摆摆手:“本相无口才,你们不如去找武陵王,他的风流名号可不输王敬之啊。”

桓廷笑道:“丞相有所不知,仲卿以前的口才那真是相当了得的,前任太尉袁庆号称三寸不烂之舌,与总角之年的他交锋,竟被他说的绝倒不起。可惜后来襄夫人不让他多言了,他渐渐话也就少了,如今与我们闲扯也大多是拿耳朵听听。”

谢殊听得疑惑:“襄夫人为何不让他多言啊?”

身后有声音接口道:“因为言多必失啊。”

谢殊转头一看,卫屹之缓步而来,身后还跟着王络秀。

一见有女子来了,众人便挪了挪位子,给王络秀腾出了个宽敞些的座位,离在座男子也有些距离。

卫屹之在谢殊身边坐下,环视一圈,笑道:“一个个就知道背后编排本王,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桓廷憋着笑揶揄他:“谁让你只顾着照顾人不跟我们说话,不编排你编排谁啊?”说完笑着朝王络秀那边看了看。

王络秀到底大家闺秀,面色微红却也没有慌张无措,接了婢女递过来的茶低头慢饮,权作没听见。

杨锯朝桓廷摇头叹息:“依我看,恩平才该被他母亲禁言才是。”

众人哈哈大笑。

笑完了又闲聊,聊着聊着就又说到了谢殊被劫的事。

桓廷不知内情,纳闷道:“不是说南方士族挺有势力的嘛,怎么在他们的地头上还能出这事?依我看,说他们势力庞大也只是吹嘘罢了。”

谢殊摇着折扇笑而不语,忽然听见一道柔柔的女音道:“桓公子此言差矣,若你听过白扇子之战,便知晓南方士族的本事了。”

大家都愣了一下,因为说话的是王络秀。

谢殊来了兴致,朝她抬了一下手:“愿闻其详。”

王络秀看她一眼,脸色更红,稍稍低头道:“当初北方大乱,急需江南谷米救急,主管漕运的陈敏却占据这些钱粮起兵谋反。南方士族组军来伐,陈敏纠集万人与之隔江对阵,但顾家的顾荣只拿了一把白羽扇隔岸遥遥扇了几扇,陈敏的部队便溃散奔逃了。这便是白扇子之战。”

桓廷惊骇:“这么厉害?”

王络秀点头:“陈敏的部队都是江南本地人,哪里敢与当地士族抗衡,南士有的不仅是势力,还有威望。”

谢殊对桓廷道:“这下知道人家博闻广识了吧,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桓廷连忙起身朝王络秀行礼,甘拜下风,又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歇息完毕,继续启程。

众人先行告辞去做准备,卫屹之故意落后一步,对谢殊道:“王络秀所言都是真的,南士势大,真揪出来你也做不了什么,有何打算?”

谢殊叹气:“百年根基岂是轻易挖的了的,能平衡住也就不错了,不过至少得先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卫屹之微微颔首:“话虽如此,你也不必太过忧虑,需要帮助的时候,还有我在。”

其实两人在南方士族面前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这话说的委实叫谢殊受用。

“嗯,我记着了。”

快到建康时,大伙儿彻底放松了,有人提议暂不回都,先去附近游赏一番。

卫屹之早在年少时就把建康一带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根本不想去,但杨锯极力拉他同往。桓廷搬不动丞相就来卖力搬他,也一个劲地磨嘴皮子,总算说服他一起打马游玩去了。

谢殊见现场瞬间就只剩了一群动也不想动的阿翁阿伯,默默扶额。

当丞相注定是寂寞的……

剩下的人大多都已先入了城,卫屹之也已命苻玄先护送王络秀回大司马府,但她可能不太好意思自己跑去见襄夫人,便叫车马停下等卫屹之。

谢殊正要走人,王络秀揭开帘子唤了她一声。

“敢问丞相,光禄大夫王慕现在可还居于乌衣巷内?”

谢殊想了一下,点头道:“确实居于乌衣巷内,离谢府并不算远。”

王络秀道了声谢:“王慕是我堂叔,过几日当去拜会,但我已多年不曾回建康,也不知他是否迁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