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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国体(70)

“有劳张将军来接本宫了。”她轻轻拭泪,“五哥也是一时糊涂,可怜……”

张骁叹口气:“公主不必哀伤,是南康王自己选了这条路。”

“说的也是,唉,我只是后悔没能劝住他罢了……”

张骁对左右侍女使个眼色,两人连忙扶永安公主登上车,这才叫她止住了眼泪。

一路都太平无事,直到快到洛阳时,忽然有队人马赶来相迎。

张骁见来人是外邦服饰,本很警觉,却又见队伍里有朝中官员陪同,料想该是别国使臣之类的人物,这才放任对方靠近。

未等过去询问,队伍领头之人已经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对着马车行礼:“公主殿下受惊了,好在如今终于脱险,我国王子殿下总算可以安心了。”

永安公主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者何人?”

“禀公主,在下是曹国礼官曹敦,得知公主安全返都,特来相迎护送,好确保公主安全,能顺利嫁去曹国。”

马车中寂静了许久才传出公主的回话:“那就有劳曹大人了。”

她曾以为再回来一切都会不同,原来根本就没有变化。

应璟回到洛阳后,幼帝果然立即派了御医过来,什么良药奇药都往宁都侯府里送。

可即使如此,应璟还是数次徘徊在危险边缘,到了这步,连太后和老丞相都分别派了人过来探视。

霍江城来接竹秀,有意多留了两天看了看情形,后来确定应璟又无生命危险,这才带着竹秀启程。

铃铛现在是皇帝伴读,自然不能说接走就接走,不过他跟皇帝关系交好,在都中留着也没事。

竹秀伤口疼痛,只能在车里躺着,路上非缠着霍江城将她离开后的事情告诉给她听。可惜这事原本就复杂,霍江城粗粗说了几句她就喊不明白,听不懂。

“我就是想知道阿绍为何要独自回西北去。”

“大约是想离开宁都侯了吧?”

“啊?”竹秀一急,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这丫头还是脾气这么倔,真拿她没办法,婚期都定了,国舅人还没醒,这时候使什么性子啊。”

霍江城摇摇头:“我倒觉得少主此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太重感情,宁都侯对她自然无话可说,但朝堂诡谲,风云变幻,宁都侯又是掌舵人,将来许多事情都无法预料。若是下次你或是铃铛再遇险,又没这次的好运气,那她跟宁都侯可就真的是一点回头余地都没了。”

竹秀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她这还是在给国舅机会了?”

霍江城失笑:“我可不懂你们这些小儿女的心思,也只是猜想罢了,一件事若有可能发展到最坏的地步,那及早抽身而退,不是免了到时候难以收场了吗?”

竹秀艰难地翻了个身:“反正我见到她还是会劝她的,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国舅对她更好。”

霍江城叹了口气:“显然少主要的不仅仅是对她好而已啊。”

隆冬很快就到了,晋国多事之秋,如今一团烂摊子正等着收拾,宁都侯又重伤未愈,重担便落到了老丞相身上。

范一统守在房门口,看见侍女端药过来才打开门让她进去,忽而听见里面有轻轻咳嗽的声音,连忙走进去一看,屏风后,应璟已经坐起身来。

“公子,你终于醒了!”

应璟靠在床头,一手捂着胸口,闭了闭眼算是应答。

范一统走近道:“公子你胸口这一刀可真是危险,就在心口边上,之前明明都说没事了又忽然人事不省,真是吓人啊,还好现在醒过来了。”

应璟没做声,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自己接过侍女手中的药喝了几口,仿佛到此时才有力气说话:“阿绍呢?”

“荀将军?呃……”范一统眼神闪烁:“她……她回西北去了。”

大概是怕应璟失望,范一统又连忙补充:“不过她是一路护送您快到都城后才走的,说不定是因为西北有什么急事吧。”

应璟扯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了。”他顿了顿,又问道:“如今战事如何?宫中情形如何?”

范一统将战局平定的事告诉了他,永安公主也已平安返回宫中,其他一些细琐之事,连同太后最近又绞碎了几块帕子都一五一十给禀报了。

应璟听完后点点头,想了想道:“先不要将我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待我伤势再好一些再作计较。”

西北刚刚落下一场大雪,荀绍不怎么怕冷,但因为竹秀在养伤,她也跟着沾了光,最近总有些滋补的东西流进她肚子里去。

已是傍晚,她刚从营地巡视回来,就被竹秀叫进屋里灌了一大碗羊肉汤。

“怎么样,好喝吗?”

荀绍拿开碗,看着竹秀笑眯眯的双眼,她半边脸颊还肿胀未消,这笑容看起来尤为好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

竹秀顿时不高兴了:“想要好好跟你说个话怎么这么难呢?你老实跟我说,国舅生死关头,你怎么躲到西北来了?你说你做的对不对?”

荀绍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是不对,躲在西北太容易被揪出来了,我应该躲回老家颍川去的。”

“你……”竹秀气结地面红耳赤。

“哈哈……”荀绍放声大笑,走近去捏了捏她的下巴:“好好养伤,我的事我自己有数,别担心了。”

竹秀还要再劝,她已经拿起披风出门去了,脚步走的太急,怎么叫也不停。

“笑得跟没事人一样,当我看不出来?”竹秀想扯嘴角,结果扯动了肿着的脸颊,顿时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应璟虽然在休养,朝中的事情却知晓的一清二楚。

范一统照旧每日一早进房探望,发现他居然一早就起了身,已经自己穿戴整齐。

“公子怎么穿上朝服了?难不成您今日要上朝去?”

“不,我去后宫见太后。”

范一统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道:“公子打算动手了?”

应璟笑了笑,“不要说得这么吓人,那毕竟是我堂姊。对了,豫州军权没有交出去吧?”

范一统摇头:“没有,周将军也还在豫州待命。”

“很好,先不要传他回都,将权也不要交出去。”应璟披上大氅出门:“走吧。”

后宫之中,太后正在描眉添妆,忽然听见郭公公进来禀报说宁都侯求见,惊讶的将手里的簪子都给弄丢了。

“他不是还昏迷未醒吗?”

“千真万确啊太后,奴婢亲眼瞧见的,宁都侯好端端的在外面站着呢。”

太后摆摆手:“那就叫他进来吧。”

应璟进了殿内,太后已经就座上方,他如往常一样行了礼,太后也如往常一样假意说几句客套话做开场白,原本一切都没什么特别,直到他忽然问了句:“太后觉得微臣该如何处置杜衡?”

太后眼神微微一闪:“好端端的处置他做什么?毕竟也是我们的表亲。”

应璟温和地笑了笑:“老话说得好,表亲亲不过堂亲,说起来,我与堂姐你才比较亲呐。”

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拿腔作调的,想说什么呢?”

应璟叹了口气:“堂姐,你要重用杜衡取代我倒也无可厚非,但且不说应家其他人同不同意由姓杜的来掌管应氏,也不该做出这般不知轻重的事来啊。”

太后重重地砸了茶盏:“你倒是说说,哀家哪里做了不知轻重的事来,叫你敢这般指着鼻子责怪哀家!”

“微臣不敢。”

话是这么说,应璟却一点也没有不敢的样子,“太后派杜衡去暗算荀绍,挑拨我们关系,这事暂且不提。擅自用懿旨传召各地藩王聚集豫州,实在有失考量,若是他们和南康王一样,那岂不是惹火烧身?太后如此行事,依微臣之见,以后只怕是不能再垂帘听政了。”

太后气得腾地站起身来,浑身发抖:“休要胡言!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些都是哀家做的?有什么资格不让本宫垂帘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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