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观之清香,饮之可口(25)

作者: 珍珠奶茶 阅读记录

铃铛作响,轻纱漫舞,柳芽枕着手臂趴在石桌上,迷蒙中仿佛看见了杜星原向她走来,眨巴眨巴眼眸想确认之际,他又变成了宇文秋页欠揍的模样,她醉醺醺的惊喜换成明晃晃的嫌弃,“又是你!”

宇文秋页自顾自地坐下,就着柳芽的杯子,倒了酒一饮而尽,“确实是好酒。”

“世子哥哥和二哥哥陪伴了我整个童年,那些年幼无知时执意认为的孤独与无助,全是他们替我化解的。”柳芽碎碎念地软声道,“爹和哥为了柳家忙忙碌碌,周游列国,费尽心血,我却任性地将他们陷于险境。”

宇文秋页搁下杯子的手抚上她熏红而滚烫的脸颊,就听她又嘀嘀咕咕地骂着他,“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大混蛋,非,非要将我牵扯进来,我何德何能入了你的眼……”

“你从前哭着求我把那些野果让给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讲的。”宇文秋页兀自低声而语,欲要抱起她之际,却被她揪住衣领,硬生生地拉到她面前,灼热的气息肆意地交缠。

她不满地皱起眉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声点唔——”

话音未落,张大的双唇,就被人封住了。

第39章 小仙女儿

柳芽梦见宇文秋页亲自己,一脚用力地踹过去,醒了。

日光明媚地越过窗棂,爬进来画下斑驳。

柳芽唤来茴香伺候药浴,没想到刚泡完穿好衣服,康哉之便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一堆似山高的宗卷,他道:

“门主体谅柳检验伤势不轻,暂时不须你奔波,叮嘱好好(在家)休养(办公)即可。”

柳芽无语凝噎地对不在这儿的宇文秋页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斜睨自顾自坐下来倒水喝的康哉之道,“我的伤是那些杀手造成的,你不需要自责,特意跑这一趟。”

当时暴雨,三十多个杀手围困,毒箭疯狂而至,宇文秋页和康哉之护着她艰难地躲避,可豆大的珠子砸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混乱中,她还是中箭了,虽然已及时躲开要害,但康哉之还是觉得自己守卫不力。

“之前一直都在外办差,累积了不少假期,刚好门内又空闲,才想来柳检验这看看而已。”康哉之笑道,“还是说柳检验不欢迎我?”

“你来煮饭,我当然欢迎。”

康哉之的笑一窒,“算工钱吗?”

“算。”柳芽十分大方。

只是万万没想到,康哉之当了真,竟到她家厨房忙活,做了丰盛的午饭。

有当季新嫩的野菇大盘鸡,梅子片片鱼,薄荷茄子豆角,干烧排骨,及滋补的药膳汤。

每一道菜色香味俱全,且极度考虑了她受伤的身子,辟了辣,柳芽叹道,“康捕快,你有考虑过改行吗?”

“没有。”康哉之想也不想地笑道。

柳芽接过他递来的碗筷,边吃边随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想要当捕快呢,奔奔波波的。”

“较于普通衙门与其他差事,在六扇门当捕快的福利更好些,男子不趁着年轻奔波赚钱,难不成等老了后腰酸腿疼之时才去努力吗,那会儿哟,媳妇儿都要带着儿子跑走啦。”

柳芽被他挤眉弄眼扯得高又歪的语调逗笑了。

**

饭后,柳芽继续看宗卷,正入神,玉竹前来禀道,“小姐,杜世子辞去刑部郎中一职了。”

柳芽一怔,却是不意外地道,“知道了。”她料想他会辞职的,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待玉竹离去,站在廊道外窗台边的康哉之跃媚笑道,“柳检验哪儿找的如此美貌的丫鬟?”

柳芽搁下未看完的宗卷斜睨他,“我家丫鬟与寻常丫鬟不同,不接受任何调戏。”她起身道,“走吧。”

“去哪?”

“反正我去哪儿,你都会找理由跟着,问来干嘛?”

康哉之窘道,“你知道了?”

“一开始没想太多,可你吃完饭还不走,我就猜到了,是宇文秋页派你来保护我的。”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一直没给我煮饭的工钱。”康哉之试着挣扎。

踏出书房的柳芽笑眯眯道,“原来康捕快是一个铜板便可打发了的呀,早说嘛,我还在想,凭你身份特意前来亲自给我做一顿饭,给多少工钱才不失礼呢。”

“……”世上哪有如此廉价的顶级劳工,若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不愧是商户出身,口齿伶俐精打细算得太可怕了惹,康哉之差点落下苦逼兮兮的泪来,强颜欢笑道,“柳检验别开玩笑了,我们这交情谈钱多多多伤感情,刚就是手痒了特别想做饭而已,你千万别客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可别到时候又有人指责我刻薄。”

“不会不会,谁若敢指责你刻薄,我削他!”

柳芽满意颌首,“那走吧。”

马车快速地驶出城,直至安放勋贵世家的西区墓园。

青竹与墓层层叠叠交错,柳芽远远地便见庆王以剑刺向杜忻辰。

马车刚停尚未稳,来不及细想的柳芽就跳下地冲过去,挡在杜忻辰面前。

但剑光凌厉,未能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停下,杜忻辰一把将她拉开,尖锐透过衣料没入他的胸口,柳芽一把将似是始料未及的庆王推开,以褐灰色的药粉撒在杜忻辰的伤口上,抬头愤愤地瞪着面无表情的庆王:

“怎的?庆王觉得一只脚踩着二哥哥的尸首不够,还想杀了世子哥哥凑成一对屐,然后耀武扬威地走在京城,告诉所有人,想要逃离你庆王的控制,只有这样的下场吗?!”

“本王没有想到阿辰会不躲不避。”庆王的下颚冷硬地动了动,手一松染血的剑便掉于地。

柳芽还欲语,杜忻辰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道,“这是我曾欠庆王的,如今只是还给他罢了。”他看着地上的剑的视线,慢慢地移向崭新的大理石墓碑,“接下来,我要还欠星原的了。”

“若王爷心中还念往昔旧情,请您劝我父亲一句,别再对小芽儿动手。”

“今后,她在,我在,她死我亦不苟活。”

如起誓的话音沉沉地落于骤起的风里,杜忻辰牵着柳芽离去。

**

墓园后山的小凉亭。

柳芽小心翼翼地替杜忻辰包扎,哽咽地怪嗔道,“若伤口再深些——”

“我是练武之人,伤口再深一些也熬得住,你别担心。”

她将缠好的绷带打结,眼红红道,“世子哥哥不需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杜忻辰看着她不知何时竟长了许多薄茧的手,再看她似乎又差了些的气色,“你已没了二哥哥,若我不对你再再再好些,夜里头在梦里,他可饶不了我。”

而后,他们又回到杜星原墓前。

庆王已经走了,本落在地上的剑,如今插在新墓旁,串着黄玉的浅青色剑穗随风飘扬。

柳芽于碑下的盒子掏出三支香点燃后插进炉,看着极好的大理石上杜星原那熟悉的名字,依然恍如梦,她摸着他的名字,便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回忆长得好像没有尽头,但终须抽身出来面对现实。

“二哥哥,小芽儿改日再来看你。”

**

回城的路上,柳芽唤停马车,将一叠画有什么的宣纸递给一脸懵逼的康哉之。

她笑意盈盈地道,“原想拜托世子哥哥的,可世子哥哥受了伤,只能麻烦康捕快走一趟了,这些草药皆长在悬崖峭壁,若能寻着,你在我家煮饭的工钱就蹭蹭蹭地涨,不过要小心些,别把命丢了,实在不行放弃便是。”

“……”康哉之突然明白她出门前为何那般‘甘愿’带上他了,认命地飞身而去。

柳芽回到家,还想继续看宗卷,怎料去到书房,竟见宇文秋页大咧咧地坐在里头翻书看画,她想要进去的步子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往走拐,却听他笑盈盈道,“回来。”

她装作听不见,转眼就要钻进拐角,他只好无奈地道,“有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