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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掌中宝(3)+番外

她琢磨一下,也懂了江氏为何不喜她。

她自家身为外姓女,无缘无故的寄住在王府里头。老太太身为江氏的婆母,待宝瑜一向很不错,言语里头大有拿她作自家人瞧的意思。

江氏这人吧,心眼不大,又敏感多疑,只怕嫡母是要把宝瑜这寄养的姑娘,嫁给自己所出的宝贝儿子宏逸,而她心里是看不上宝瑜的。

长得好看能顶甚么用处?瞧这样子便是家世单薄的,自然配不上她那宝贝儿子。

连带着,江氏所出的赵媛也待宝瑜很是不喜。只江氏已是年长妇人,那点心思要藏还容易些,只赵媛待阿瑜的厌恶,却怎么也掩饰不去的。毕竟在她眼里,自家哥哥是清风朗月的少年郎,在世家子里头也拔得了头筹。而宝瑜不过是一介孤女,敢对哥哥起心思,连带着撺掇了老太太,实在其心可诛!

阿瑜无所谓她们怎么想,横竖离江氏一家远些便是了,实在不成了,论牙尖嘴利又谁比不过谁呢?

然而她这一路走得也不顺畅,不想见的人真是一个见一个,想想也真是触霉头。

赵媛带着江淑容远远的走上前,环佩叮当,香粉味扑鼻而来。她对着宝瑜挑眉道:“我道是谁呢,阿瑜妹妹刚从老太太那头回来罢?”

阿瑜嗯一声,看着她并不说话。

赵媛却拉着江淑容的手笑道:“正巧呢,我要带表姐去给老太太请安,这几日表姐留宿在王府里头,老太太也没少照拂着她。不过表姐过两日也要归去了,到底家里人还盼着,唉,不能多留了。”

赵媛这话讲得戳人肺管子,知晓阿瑜没了家里人,又留在府上受着老太太照拂,才拿了江淑容比对。若是旁的姑娘,早就被她讲得暗自神伤了。

阿瑜的梨涡露了出来,嗯一声道:“那快去罢,媛姐姐也真是,这个点儿才来寻老太太,难不成真儿把老太太那头当自个儿院子啦?我瞧着老太太一日里也没怎么闲着,可实在是心疼。”

赵媛与她说嘴,便没几次成功的,心里火气,却给一边的江表姐轻攥了袖子管,只好偃旗息鼓。

赵媛拉着江淑容,轻哼一声也转身离开,嘴里头还说了两句不清不楚的话:“现在嘚瑟得紧,到往后早有人来收。”

江淑容柔声对她道:“我瞧表妹仿佛不喜欢这阿瑜姑娘,不知是为何?”

赵媛边走边道:“她是个孤女,来历也不明朗,性子却格外不好相处,不说是我,你瞧着王府里哪个与她格外相熟的?”她自然不敢说是哥哥的原因,更不敢扯衡阳王和老太太,故而只能把性子拿来说事。

江淑容唇角含笑,点点头道:“再怎样也是姐妹道理,阿媛你且听姐姐一句,莫要与她计较了。她不过是个没身份的姑娘家,将来能有甚么前途呢?你是王府的姑娘,不论怎样,也会比她过得好,何苦赔上自个儿与她计较?”

她自个儿也是世家出身的,之前苏宝瑜与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隐隐挑衅之举,虽然令她气闷,心里头比较一回身份差距,便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白玉如何能与顽石相击?玉是要给人妥帖珍藏的,而石头却遍地皆是,早晚叫人一脚踢开。

赵媛听着,虽不以为然,还是笑道:“表姐说的是,还是姐姐瞧得透彻些呢。”

江淑容不了解王府,可赵媛了解啊。父亲再怎么得脸,也是个庶出,母亲从小就教诲她,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老太太怎么想的?万一真的把苏宝瑜嫁给她哥哥,也不知怎么丢人呢!

第3章

再过两日,便是二房老太爷赵选阳的大寿,此番是整寿,故而难免排场大些,便是二房外放在江南的蕉二老爷,也要携妻子来贺寿。

这王府里头不说子息旺盛,但也并不单薄,一家子上下几十口人,里头弯弯绕也多着。于是阿瑜多数时候很少掺和这起子琐碎,便连宴席也甚少参加。

不过这趟到底不同,二房老太爷是老王爷的同胞弟弟,如今老王爷早去了,若论王府里头除去衡阳王,谁的威信最大,定然是二老太爷。他的寿辰,的确十分重要。

寿宴那天,阿瑜虽不精心打扮,却也并不懈怠,一身玫瑰紫遍地缠枝芙蓉花褙子,发髻上头零散插上润泽的粉珍珠,衬得一张莹白的面孔更加娇美。

宴上女眷是一处,男人们又在另一处,拿了山水屏风隔开,只闻声响,不见其人。二房蒲大太太秦氏端起酒盏笑道:“今儿个是公爹做寿,亦是全家的喜事,弟妹也有好些时日不归来了!我这等啊等的,终是沾了公爹的光,可等着你们了!”

秦氏的年岁,是府里媳妇儿中最年长的,平日里也多与江氏共理族务。到底江氏是个庶子媳妇,即便长房没旁的媳妇儿了,而衡阳王亦属长房,可照着规矩也不可叫她一人管家,于是老王妃便做主,叫了秦氏来一道管家。

故而秦氏在女眷之中相当吃得开,便是老王妃也待她很是亲近。

宝瑜之前都坐在一旁,多吃少说,现下也抬起头来瞧。秦氏旁边的妇人瞧着眉目冷清秀美,一双丹凤眼稍稍上扬,朱红的小口微翘,露出两分笑意道:“嫂嫂可折煞我了,咱们又何尝不念着各位亲眷呢?”说罢饮下一口酒,眼下红晕微现,醺醺然醉态不失风雅,美不胜收。

此妇是蕉二老爷的妻子梅氏,生的冰肌玉骨,眉目如画,连带着她生的女儿赵婂,亦是一副天真娇憨,龙女似的模样。只这梅氏却是蕉二老爷的续弦,即便有国色之姿,传闻蕉二老爷与她也不甚亲近,只相敬如宾罢了。

宝瑜瞧着梅氏的样子,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梅氏瞧着十分年轻,可见这几年保养得很好,只是她的模样实在太过眼熟了,令她有些惊诧,回过神来,却又有些莫名。

梅氏察觉到宝瑜在瞧她,亦转过头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只是示意身旁的丫鬟给女儿布菜。她的闺女赵婂回王府这一路上,皆不曾多进菜,大夫只道是有些水土不服,可小姑娘面色苍白着,瘦伶伶的样儿,叫她与赵蕉心里头皆有些担忧。

宝瑜回过神,也便不瞧了,心里不知在想些甚么,只默默吃菜。席间是长辈的地儿,即便是平日里最聒噪的赵媛也不敢多话,如此便更加轮不上她了。

吃了宴,下午便要去看戏。阿瑜便想装个病,不去也罢。于是茶只吃了半口,她便蹙起眉,似是在强忍着甚么。

秦氏瞧见了,便询问道:“瑜姐儿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意?”

阿瑜面色略带出些苍白怔然,只摇摇头道:“不碍事,昨日夜里偶感风寒,今儿个起来当是无事了,不想现下却又有些头昏。大奶奶且莫要管我,坐一会子便好了。”

秦氏收了筷子,对着身旁的婢子吩咐道:“你去服侍瑜姐儿,带她回屋歇着罢。”

又转头对阿瑜和善道:“阿瑜啊,你且先归屋去,我自会告诉老太太,不必担忧,明儿个我再使人给你送些燕窝去。”

阿瑜也不推辞,只由着佩玉扶着起身一礼道:“麻烦大太太了。”

阿瑜出了院门,便转身对秦氏派来的丫鬟道:“你且归去罢,这儿离老太太的院子不过几步路,叫你跟着,我反倒不好意思了,你还是回去伺候大太太罢。”那丫鬟听罢也不敢忤逆,只细细的嘱咐上两句,便恭敬退下。

阿瑜其实也并不想回院子,调头便向着王府里头的重华洲上走。她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蔺叔叔了,现下过去吃盏茶也是好的。

身边的佩环声音细细柔柔道:“姐儿,今儿个是二老太爷生辰,王上或许不在。”

阿瑜在青石板上一步步走着,笑出一对梨涡:“不管他在不在,我都要去吃盏茶。”

佩环与佩玉面面相觑,皆不出声了。

只有阿瑜微微垂下杏眼,抿了唇。他若是不在,那也是好的,她就不用面对他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了,那些小姑娘的心思,在他眼里该是多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