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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21)

作者: 昭越 阅读记录

有五天没和阿沅见面了,他想看看她。

阿沅隔了小半个时辰才出现在花厅里,面上还带着一点慵懒睡意,看着娇憨得很。看见独自坐在厅里的少年,她赶紧揉揉眼角,不是吧,她阿娘就把程让一个人扔这?这么大意见?

她紧走两步在他旁边落座,探手试他边上的茶杯温度,还好,还是温热的,应该没等太久。

程让没忍心告诉她,侍女已经为他换了两次茶了。

“你今天又要去军营吗?”阿沅回想了下他最近的日常,军营、军营还是军营,作出合理性推测。

没想到她这推测立马被推翻了,程让摇摇头,“今天休息。”

她下意识点头道:“你是该休息了,黑了好多……”不,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嘴上及时拐了个弯,“最近太阳大,要小心中暑。”

程让眼睛微妙地阖了阖,他这是被嫌弃了?他余光瞥向旁边的纤纤素手,第一反应就是白。再低下头看自己的糙爪子,啧,还真是黑,两只手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色差明显。

一点都不配。

掩下心里浅浅的失落,他将自己早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生辰快乐,阿沅。”希望以后每一年都可以和你一起过。

这是阿沅今日收到的第一份礼,因为亲近的家人朋友提前一天就将礼物送到她院子里了。

当着别人面打开礼盒是不礼貌的,但是阿沅却没这个顾忌。她小心掂了掂盒子,问道:“是什么东西呀?”感觉很轻,仿佛里面什么都没装。

得了程让的首肯,她打开来看,入眼是一截藕荷色的冰绸,伸出手指挑出来看,原来是一条绾带。冰绸质地轻薄,触感清凉,阿沅摸着就有点舍不得放手了。更何况这绾带式样虽简单,但上面的花纹却是十分精致,应该是京城流行的花样。

这个礼物送到她心坎上了,和上次程让送的那发簪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女孩惊喜的表情完全满足了少年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不枉他在京城街上逛了三天才挑中了这一条绾带。那时他还沉浸在兄长逝去的悲伤里,整日浑浑噩噩,大嫂看不下去,让他自己上街逛逛,买些礼物带回清州。

他当时以为大嫂是让他买东西给继母何氏和幼弟,便遵照吩咐在街上随意逛了逛,买了几样清州没有的小玩具。然后突然就想到了阿沅,那一瞬间,街上所有人都是幻影,唯有他脑海里的姑娘是真实。

小姑娘背对着他在前头慢行,身材纤细,乌发及腰,柳腰轻摆,头上妃色的发带在微风里一飘一飘的。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的小姑娘才回过头来,对着他浅浅一笑。

幻影碎了。

然后他逛了好多家店面,终于选中这条绾带。他知道阿沅喜欢藕荷色,高贵又淡雅。

“很好看,我很喜欢。”这绝不是上次对珍珠玉簪的敷衍,阿沅微微笑起来,嘴角荡起小小的梨涡,甜得发腻。

程让一愣,小麦色的脸庞上蔓延过一阵热意,心头更是软乎乎的,无法思考。

阿沅怎么这么甜?想一口把她吃掉……

不,不能一口,要在嘴里好好嚼碎再咽下去。

他有点控制不住心里的欲念,只能端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压住了胸口的躁意。

欲速则不达,他向来明白这个道理。

阿沅将绾带放回锦盒里,叫绿绮拿去房间,转过头来就发现程让一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试探着开口:“你今日要是没事的话,陪我去游河吧?”她原先以为程让抽不出空来,所以想着叫阿兄陪,但现在程让挺有空的,而且还是七夕呢,还是让阿兄去招桃花吧。

程让:“好啊,多穿一些,晚间河面上风大。”现在外面日头很大,还是晚上游河最好,到时候还有花灯可以看。

阿沅有点讶异,颇不适应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她想,也许她该正视程让作为一个未婚夫的角色了,她总是先入为主将他看做弟弟,却没有真正想过如今他其实比她还大一岁。

林家中午设了个小宴,程让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饭。因为林家人少,加上程让索性就只坐了一桌,还没坐满。

阿沅坐在阿娘旁边,程让在她对面,稍稍抬起头来就能看见他凌厉的眉眼,有点凶的长相,但也许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看着倒还好。不知道以后长开了会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他正偏头和林潮说话,神色谦逊,举手投足间却是一派侠士风范,和林家两位文人完全不同的类型。

“是,我父亲说七月底上京。”

阿沅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原来程家进京的时间已经定好了。

林太守摸了把胡须道:“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视线转了一圈,放在林潮身上,“阿潮最近挺闲的,让他去帮忙。”

林潮:“……”我闲不闲,你不知道吗?天天把我当跑腿小厮用,这真的是亲爹?

无奈父命不敢违,他态度良好地答应下来,“是啊,阿让你可不要客气。”

程让点点头,余光瞥见阿沅正双手捧着一碗汤在小口小口喝着,喝两口会伸出舌尖舔一下唇。

好可爱,想揣兜里随身带着。

作者有话要说:实习了三天的作者已经半死不活(T_T)看到这里的小可爱请给我打个call!可以嘛~

求收藏评论走一波~

第20章

杏林闻秘言,虎兔相逢暖。

在侍女们忙着准备瓜果拜织女时,阿沅一个人悄悄地摸到了杏林院,暗地里跟着保护她的女护卫十分无语。她还以为这位大小姐要去干什么坏事,连收拾残局的办法都想好了,结果她只是在自家宅子里瞎逛?

那为什么行踪要这么鬼鬼祟祟?

阿沅不知道她的腹诽,事实上,因为这位护卫本人存在感太弱,她一直都没觉得自己身后还跟着个大活人。

杏林院里小药童正在整理今日刚晒好的书,满满三大箱子,大部分是医药典籍。阿沅渴望的视线在上面一扫而过,终究还是按捺下来,转而打探起消息:“先生呢?”

往常这时候徐先生应该在院子里浇花才是,今日竟不见人影。

小药童可疑地沉默了下,随手将手边的一本书递给她道:“这是先生吩咐给您的。”等阿沅接过去后,他又补充,“是生辰贺礼,先生说让您慢慢看,看完他要检查的。”

这是贺礼?仿佛给了高中生一套王后雄。

阿沅喜爱看书不假,但检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徐先生那人向来吹毛求疵,上次因为她有个问题没答上来,就让她抄了三遍书。

“……他人不在?”

小药童收完了书,看看周围没人,终于神神秘秘靠过来小声道:“今日可是七夕,您说先生去干嘛了?”

七夕也是男女相约游河赏灯的好日子,阿沅心里一阵激动,心里叫嚣着想跟阿娘说。

徐先生单身多年,徐氏好几次都想替他操劳下人生大事,但每次都被拒绝,久而久之她以为这远房表弟应该是不会成家了。

小药童出声打断她的遐想,“二姑娘您可不能说出去啊,若被先生知道,我可就惨了!”

阿沅一脸“我懂”的表情,带着书和小秘密乐呵呵地走了。

天色将暗未暗,差不多到了和程让约好的时辰。阿沅想了下,将今日刚收到的藕荷色绾带编在发间,又将前些日子程让送的那只宝石蝴蝶给戴上。

看看镜子里那个一脸稚气的姑娘,她暗自感叹,这鲜嫩的容颜真像花骨朵一样。

七夕节出门的人不少,临近清水河的那条街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卖河灯的摊子。阿沅手上已经提着一个兔子灯,便没往那些摊子上去。这是绿绮前几日上街买的,送她作了生辰礼。

程让紧紧跟在她旁边,用身体挡住汹涌的人群。他原想给阿沅买个河灯的,没想到她自己带了。失望中他往两边的摊子上看,那些花灯都做的十分精致,点亮以后更显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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