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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473)+番外

刘永年无法判断徐景昌的实力,他在军事上无长才,不如庭芳夫妻齐心。打着哈哈道:“原来你们是老交情!”

庭芳笑道:“正是了。”又道,“我今儿还要告个状来。刘大官人可知水匪蒋赫?”

刘永年道:“略知一二。”

庭芳叹道:“原是同你们签了契约,今冬卖鸭子的,哪知他跑去养殖场一顿乱抢,踩死的倒比抢走的多。恼的我使人追出了几十里水路,愣是叫他跑了。下回刘大官人见着他,定要报与我知道,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刘永丰:“……”不要把战争说的好似邻居吵架好么!

刘永年也是有些接不上话,心中生出一丝恼意,大意了!他对江西的了解太少,竟是无法拿捏庭芳的弱处。单做生意固然好,然而刘永年又不是傻子,既然各自圈了地盘,难道就不想大一统?既然要大一统,早晚有一战。刘永年实是有些不想卖棉布棉花的,但江西的丝绸又太诱人。江西再穷,一个省的丝绸产量也是蔚为可观。丝绸在洋人处从来供不应求,有多少他们吞多少,何况富庶的江南恨不得连小家碧玉都要穿绸,刘永年空守着市场供不上货,白看着商机拿不到钱,自然是心中冒火。

想了一回,把话题拐回来道:“如今江南养蚕的多,种棉的少,就怕郡主想要的粗布我没有那么多。”

庭芳道:“安徽种棉的就多了,刘大官人往安徽收了来,一总卖给我可好?就当六姑父疼疼我,省的我来往奔波,晒黑了叫夫君嫌弃。”

又叫回六姑父了!刘永丰自问脸皮厚如城墙,今日实实在在败给了庭芳,心服口服!刘永年也是一副妈的这女人当真不要脸的神情。在一旁默默旁听的君子墨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心道她当初要能如此厚颜无耻,恐怕就不用吃本家那么大的亏了。至于王虎,早已被期间乱七八糟的事绕晕了头,深深觉得还是打仗简单,他脑子不好使,就别掺和进奸商的狼狈为奸里去了。

刘永年想了一回道:“闻的你不独想要粗布,还想要精粮,莫不是江西不种?”

庭芳理所当然的道:“粗粮可喂猪,卖猪肉比卖粮食赚。种了粗粮可不是没地方种稻谷?再说江南的稻米好吃,江西的没那么香甜,我吃不惯。”

半真半假的话,刘永年也懒的判断,调侃道:“你倒挑嘴,江苏一年统共也不产多少精粮,瞧着郡主倒是不为赚钱,单为口粮了。”

庭芳一脸被你看穿的表情,爽快承认道:“姑父是知道我的,挑嘴挑衣裳,在那穷乡僻壤的地界儿,可坑死我了。”

越叫越亲密了还!刘永年没搭理庭芳的称呼,这女人往日叫他爹都不打一个磕绊,姑父算个屁!刘永年之前已知庭芳想卖猪肉卖鸭子,他兴趣不大,于是道:“郡主想过卖瓷器么?”

景德镇瓷器是江西的经济命脉,徐家还有自己的船队与洋人交易,让出了丝绸犹嫌不足,居然打起了瓷器的主意。刘永年的脸皮很是坚挺嘛!庭芳犯不着生气,淡定的道:“瓷器你说晚了,早叫房家二哥哥截了去。我横竖是烧窑的,卖给谁都是卖,只做生意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若姑父同二哥哥谈去?横竖是自家亲戚,坐下来聊聊也未尝不可。”

这是明确的拒绝,房知德乃徐景昌的嫡系,已脱离房家良久。但只要占了个房字,明面上就不好撕破脸。有了庞大的船队,房知远亦不好摆兄长的谱儿。什么礼义廉耻兄友弟恭都是假的,尊卑之事,要么看谁钱多,要么看谁拳狠。对着只有兄长空架子的房知远,房知德有无数种方式让他生不如死。刘永年暗自瞥了刘永丰一眼,再不对付,如今不也乖乖的做跟班了么?但刘永年还是想要瓷器,便道:“横竖山间尽是高岭土,郡主何不多烧些,匀我一半。旁的只要郡主想要,不拘江苏有没有,我都替郡主弄了来。”

庭芳使了个拖延计,道:“法子我正在弄,想改良一下窑,看成品率能否提高。若能提高咱们在谈,现说那空口白话也无意思。咱们都踏实一点,认识这么许多年,又是亲戚,就别同外人似的你来我往的搭台子唱戏吧。”

这番话说的漂亮,好似二者关系多亲密,与外头妖艳的贱货有多不同一般。刘永年却不会被糊弄过去,略显强硬的逼迫道:“去外省收棉布诸多不便,鸡鸭鹅猪太琐碎,我也不想插手,便是接过来也是给族里没营生的人一口饭吃。既然郡主说不谈虚的,我恭敬不如从命,实话实说。我只想要丝绸与瓷器,旁的都不想要。郡主若乐意,什么鸡鸭的权做添头,我一文不赚。郡主若不乐意,那便也无须多谈了。”

庭芳眼神凝了凝,刘永年狮子大开口,摆明了讹诈!瓷器至于江西,是一切经济繁荣的基石,是一头巨大的现金奶牛,哺育着江西的每一寸土地。用农业支撑工业是残酷的,用商业维持工业就好太多。丝绸已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让利,瓷器万不能丢。

双方僵持不下,良久,庭芳低声道:“瓷器不行,我不能失信于人。”悄悄换了称呼道,“不知刘大官人对玻璃有兴趣么?”

第396章 汪汪汪

刘永年没兴趣。玻璃本就是西洋物事,洋人恨不能卖过来,怎可能还从华夏买?玻璃很好,本地富户都喜欢,拿来糊窗子做摆件都极好。然而这是一锤子买卖,富户买了就不会再买。玻璃又脆,极不好运输,卖到别处去倍加艰难。朝代飘摇的时候,在本土做生意,远远不如与洋人做生意来的爽快与稳定。江西物产中,刘永年感兴趣的就只有瓷器,丝绸都仅仅是添头。

华夏盛产蚕丝,品级各有不同。但从蚕丝变成丝绸,考验的不仅仅是养殖水平,还有更为重要的纺织技术。纺织,无人能比江南!江西的丝绸糊弄洋人差不离,刘永年却是有些看不上。原始的法子,没有技术革新,不过是二三等品。奢侈品当然比寻常物更值钱。尤其是洋人不远万里而来,单品越贵越受欢迎。同样一船丝绸,一百两一匹的与十两一匹的价差大到惊人!故刘永年对江西的丝绸兴致缺缺,同样级别的安徽能产、山东能产、湖南湖北亦能产,只要他要,自有外地客商齐齐整整的收了来,江西可有可无。尤其是他现在认识的洋人有限,多数洋人更喜欢同熟惯的十三行做生意,说实话他也吃不下那么许多。

但瓷器就不同,想烧瓷器得有土。随着别的窑厂衰落,景德镇开始独占鳌头,实在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固然旁处亦有,但就如江西的丝绸一样,能做是能做,没那么大干劲罢了。他愿招待庭芳,为了就是瓷器。

而江西的外汇就指着瓷器了,丝绸卖的极少,丢了江苏地盘后,房知德与洋人交易的丝绸都是从别处收集。幸而近来他也不要宝石了,一直要的是相对低廉的机器与各种原材料,用以维护江西兵工厂与纺纱厂的生产。乱世中,钱是好物,但物资比钱更好使。兵器与布料的自产是徐景昌的优势。想要扩大优势,进口更多的原料是理所当然。就如刘永年想的一般,洋人对景德镇觊觎良久,品相普通的丝绸已落入第二位,与房知德交易的商人,更多是拿丝绸维系关系,目标还是瓷器。

卖瓷器与洋人庭芳是占便宜的,卖给刘永年就是死路了。作为竞争对手,哪有放任对方势力增长的二缺?庭芳咬定不松口,刘永年却仗着除了自己没有别处可提供庭芳所需,亦寸土不让。双方僵持不下,庭芳的丝绸与刘永年的瓷器都无着落,旁的鸡鸭鱼肉什么的,甚至都不用谈了。

二人不动声色的吃了茶,默契的暂停谈判。大宗物资的交易通常是打持久战,谁也不指望一回就能成功。淡定的彼此告辞,各自回家。

一下午的谈判也不是没有丝毫收益,至少庭芳知道了刘永年的目的。半日下来吃的不少,三人都不饿。待豆子轻柔的帮庭芳卸妆洗漱毕,庭芳就散着头发往君子墨房中去。王虎与庭芳前后脚进门,如今主事的就他们三个,自是要一同商议对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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