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域凌烟(52)
冷清的凌烟，冷清的玲珑院。以前这里全是春意盎然，哪似这般寒冬凉人。
冷月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想要去找云晔问个清楚，却又怕触景伤情。直到那灵力幻化出的翠羽虫，穿过窗户飞了进来。
“九儿，后山一见。”
冷月立马夺门而出，一路欣喜的奔向后山。到了那片小绿草地时，枫树之下的云晔正背对着自己，双手负在身后，面朝着那连绵不断的山峦，还有一泻而下的清泉。
风中，他的袖口不停摇摆，外面的衣衫也在空中纷纷起舞一般。
第七十六章 二选其一
冷月快步走过去。“五哥。”
良久，云晔淡定的开口。“九儿，我找到了三哥。”
“真的吗？他在哪里，快叫三师兄回来啊。”冷月兴奋的说道。
云晔徐徐转身，语气冰冷。“他不会回来了。他去了暗影。”
冷月顿时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脚步不稳的往后退。“我不信，三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云晔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不会回来，就是不会回来了。九儿，我要去找三哥。”
“五哥你……”冷月简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自己的五哥---云晔。
“九儿，你要与我一起吗？”云晔看着人，淡淡的问。
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你虽然冷言少语，可也绝不会像今日这样。冷月看不清眼前这人，突然，好陌生……
“一起去暗影吗？五哥你都不知道，我下山以后都遇到了什么？暗影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
云晔勾起一抹冷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只知道，他们比凌烟的人真实，比离城的人更讲感情，比江湖的人更重道义。”
冷月的眼眶湿润起来，垂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难道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我怎么办？你让九儿怎么办！五哥你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吗？”
云晔说的很轻，但也很清楚。“舍不得。所以，我要你跟我一起走。别说凌烟，十域，将来还有九州。九儿，别怪五哥替你安排好了将来的路，是我放心不下你。”
“五哥，你们别这样。你们走了师父怎么办？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与三师兄都找师父好好谈谈，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我也相信师父，他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分离。何况，五哥答应过我，你是绝不会离开的！”
冷月激动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微微发起抖。
“曾经答应你，是因为三哥还在，他离开了，我留下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云晔垂下眼眸。
“五哥你说过，你会因为我的选择而高兴，会因为我的快乐而安心。如今一切都作废了吗？”冷月不愿就此妥协，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那就绝对不能放弃。
云晔不仅丝毫没有妥协，反倒是将话，越说越让冷月觉得奇怪起来。“是，我说过。但前提是那人对你无害，很显然，隐寒，他不在此列。”
“隐寒……？五哥，他是师父啊。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冷月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恐惧。
云晔回想起从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就如同现在的九儿吧。
“九儿，你知道吗，曾经我与你现在一样面临两难的选择，我天真的以为我能同时得到两个，可笑的是，最后我失去了两个，什么也没有了。”
“五哥你别逼我……”冷月忍住的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我没有逼你。”云晔依旧是淡定的样子。
“那五哥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冷月看着云晔，既是怨，也是痛苦。
云晔索性直接将话放了出来。“你只能选择跟我走。”
“如果我不呢。”冷月觉得今日的五哥，不是五哥，从前他从不会咄咄逼人。
云晔眼眸微动。“那么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你就跟着隐寒好好待在凌烟过日子吧”
冷月不知道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五哥你让我想想办法，我不相信，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事，无解。我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我便会去向他辞行。”云晔说完以后，脚点青草，身形一闪，人就消失不见了。
冷月带着红肿的眼睛，一路赶到隐寒的屋前。
“师父。”
隐寒听到门外的人声音哽咽，于是打开门，却见一脸是泪的人向自己扑来。抬手轻抚，安慰道。“怎么了？”
“三师兄走了，五哥也要离开。师父，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冷月的睫毛上也是那晶莹的泪珠，不一会，已经将隐寒的衣衫打湿的一小片。
“云晔也要离开？”隐寒先是一惊，而后想想也觉得应当如此。
冷月点头。“嗯。”
“罢了，随他去吧。”隐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父，你们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冷月带着哭腔的问。
“前尘往事，又何须再提。只是……你真那么在意那云晔吗？”隐寒抬手替人拭去脸上的泪水，不忍心的问道。
冷月满脸的泪水刚被人擦去，就又冒了出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师父和他，都是我的亲人。”
隐寒点头，心中已然明了。遂又将人待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来，轻声安慰。“我懂了。月儿，我和他们的事，恐怕是一两句也说不清。如果就因为这件事，让你伤心，那都怪师父不好。倘若你想要与云晔一起离开，那我也不会怪你。”
无论如何，都是师父欠你的……
这一次，冷月自己抹干泪水，很是认真的问人。“师父至少告诉月儿到底是什么事，非弄得我们要分开。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隐寒叹气。“抱歉月儿，这事你无能为力。我……真没想过会伤及到你。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你都是我的小月儿。”
“师父……”冷月似乎从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到一丝倦容和痛苦。就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只要是师父不愿意说的事，天地之间恐怕还没有人能让他开口。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隐寒挥手，起身朝屋里走去。
“那……师父你早点休息。”冷月只好对人以礼告退。
第七十七章 生离与死别
回到屋里的冷月，在床上辗转难眠。白天的事，还那样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是那样的决绝、冰冷。睡不着的冷月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靠在角落里，拽过被子紧紧抱在怀里。
这一夜，可以任由着自己大肆的哭泣。
这一夜，可以有无数的黑暗向自己袭来。
这一夜，可以让自己坠入无尽的深渊。
因为，这一夜里，再也不会有人跑来看自己被子是否盖好；这一夜后，再也不会有人在那后山枫树下，弹琴饮酒；这一夜后，也许再也不会有人骂自己武功不好好练习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晔就如约而至的敲响了冷月的大门，冷月听着那声音惊得一抖。该来的,还是未能躲过，想逃走的,总会在某个路口还会让你遇见。
“你既然不愿见我，那便是选择他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五哥！”冷月鞋子也顾不上传，立马跑出来抱住人。“五哥你别走，好不好。昨晚月儿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梦里有两条很长很凶的蛇一直追着我，我没跑多远就摔倒了。再后来，那两条蛇就自己打起来。我怕，五哥你告诉我，你和师父之间，就像是我做的梦，都是假的，对不对？”
云晔看着人眼圈红肿，恐怕也是一晚未怎么休息，心下不忍。“九儿，跟我走吧。隐寒真的不是你该选择的人，我不想看到你将来后悔。”
冷月松开抱住人的手，看着云晔问。“五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晔带着讥讽的意味回答。“我就猜到隐寒是不会告诉你这些。若要从头说起，恐怕就要从那九州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