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域凌烟(54)
“说到徒弟，你也并没有赋予过我们什么。若真要寻点什么，连那救命之恩也都只是一场游戏。”傅衡看着那堆熊熊烈火，像是燃在心里一般。
隐寒笑道。“呵，好一场游戏。你倒是会借戏作戏了。凌烟谷中，我最怀疑的人，便是小五，断不敢想的，却是你傅衡。”
“江湖，不就是戏吗。你不是没想过，只是你不敢想，对吗？”傅衡接着隐寒的话回着。
隐寒听着人的话，心道：这个老三，心思太过玲珑剔透了。整个凌烟谷中，恐怕也就属他能把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吧。以前只道他淡然沉稳，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对他信任有佳，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人。
“众多弟子中就属你最合我心。知我言，懂我意，我将你视同我双手一般。傅衡……你当真叫我心寒。”
“哦，是吗？是你心寒，还是本就无心？”傅衡突然加重语气的问道。
第七十九章 二上凌烟
“此话怎讲？”隐寒反问。
傅衡看着对面坐的人，那一脸无比真诚的脸，更让人难以接受。“你的心,全都用在那个女人身上。又何来的心，用在这一群无家可归的徒弟身上。我如此，云晔，亦是如此。”
隐寒压住心里的火气与失望。“傅衡，但凡你有一点良心，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你要离去，我隐寒自是不会拦你，又何必将前尘往事一一否决，你不认可的又岂非我一人而已。如今的这番话，若不是你为了让自己安心离开，而寻找的托词，就是为了激怒于我。这样做，于你有何好处？”
傅衡微微仰起头。“并无益处。只是激怒也好，托词也罢，都已经毫无意义了。从看到教主发出撤退暗号的那刻开始，我便已经做好决定回到暗影。”
隐寒也不想再与人说下去，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既已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去吧，他日江湖再见，我隐寒定当清理门户。”
“师父……”傅衡看着起身，自己也站了起来，对着人正要离开的背影叫着。
隐寒停下脚步，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刚才一声里明明还是自己遇见的那个衡儿，可是……
傅衡去拿起隐寒没有动过的酒坛，走到隐寒身边递给人。“师父。”
隐寒看着傅衡的眼睛，终于还是抬手接过酒坛，与傅衡在空中一碰。
傅衡将酒坛抬起，那一缕清流直灌入喉。突然傅衡将手一垂，手中的酒坛应声而碎。
傅衡也就地跪下，对着隐寒重重的一个磕头。“此一拜，当是我傅衡最后一礼。从此，自愿与凌烟隐寒断绝一切关系。师父……保重。”
隐寒抬起头看看一片漆黑的天空，叹出一口长长的气。嘴角微微抽搐着，抬脚离开了。
猜疑一个人，信任一个人，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有时候，明明怀疑，却还要选择信任；
有时候，明明知道是有问题，却还是要去选择相信。
隐寒觉得，人生来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不管自己如何选择，都只不过是想按照自己的心在走。
“吾本性寒，却狠不下心狠，如今只能是自己心寒了。”
“傅衡，但愿你我永无再见之日……”
半月之后的凌烟谷，又如从前一般恢复生机。只是，再也无人敢提及离开的那三人。夏羽轩下山替冷月查探云晔的消息，也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们三人自离开凌烟谷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而这一日，欧阳翎华突然又闯进凌烟谷，一路冲到冷月的住处。
欧阳翎华终于在冷月的玲珑苑里看见了冷月，只是那个女子，比自己上次来看见时候还要憔悴。也不管院中的唯喏，一把冲上去抱住人。
“月月，我都知道了。对不起，你经历的这些，我没有在你身边陪着你。”
冷月瘦弱的身子，就那样紧紧的被人裹在怀里。
那么久了，有一个人不远千里赶来将自己抱在怀里，就是为了来告诉自己一声，他错了，他没有陪在自己身边与自己经历这一切？
这一刻，冷月的心融化了，感动了。眼泪又从眼眶中缓缓流了出来，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唯喏被欧阳翎华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惊，然后看着那门口边还站着一个人，立马开口叫着。“七师兄。”
欧阳翎华听到唯喏的称呼，缓缓松开怀里的人。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不管自己有多想将她一辈子都揽入怀中，但也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委屈了。
冷月也立马擦干眼泪叫人。大概刚才发生的一切，七师兄都看见了吧。
“七师兄，你来了。”
夏羽轩走过去，将手里拎着的篮子放在桌上。“大概我来得不是时候吧。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夏羽轩走得很急，心里五味杂陈。
小九，以前，你对欧阳翎华虽有维护之情，可终究是淡淡的。而今，你安然的躺在他怀里，没有半分不愿，还是一脸感动。你说五哥和师父是你生命中重要的人。小九可知，当时我就在想，若有如果，我也期盼那一天，能够成为你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人。替你分担哀愁，让你幸福。
在我与欧阳翎华之间，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我真后悔，后悔当初我没有跟你一起去天火一域，后悔当初我没有早一点对你说出心里的话……那样，你就不会认识欧阳翎华了。
唯喏急急忙忙的打开篮子，端出一盘盘小吃，兴奋的叫道。“哇，姐姐。全是大师兄做的。”
冷月看了看那一篮子的东西，又望着夏羽轩落寞的离开，正抬脚想要追上去。却一把被欧阳翎华拦住了。“月月，是你五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的。”
冷月转头就看着欧阳翎华。“五哥？你有五哥的消息？！”
第八十章 时间是解药
“云晔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离开了凌烟谷，让我以后照顾好你。还有……你那师父，我也多少知道了一点。”欧阳翎华担心的看着冷月。
冷月立马就皱了眉头，冷下脸。“我不需要谁来照顾，若他真是关心我的死活，就不该逼我。”
欧阳翎华上前握住人肩膀，努力的劝着人。“月月，你五哥是为你好。我与云晔认识了那么久，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做这样的事。他表面虽然不喜与人交流，可我知道，他的心是向着你的。”
冷月挣开欧阳翎华的双手，一把将人推开。“欧阳翎华，你知道我的感受吗？如果是让你同时在两个最亲的人中去选择一个，失去一个，你还会说的如此轻松吗！”
“可是你五哥说，你师父不该是你追随的人。”欧阳翎华也开始有点气恼起来。
冷月转身背对着人。“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一旁的唯喏正吃得香甜，就听见他们两慢慢的争执起来。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就跑过去看人。“姐姐……”
唯喏叫过一声后，见自己这几日好不容易想办法，让冷月缓过来的神色又哭了起来。对着那还站着的人骂道。“欧阳翎华，你是不是故意来气人的！这些事，难道都是姐姐愿意发生的吗”
欧阳翎华一心想来安慰人，风尘仆仆赶来，如今却落得个不被人待见的地步。
为了你，自己失去多少东西？
你说凌烟结界被迫，你丢下我赶回凌烟。你问我岂知你的感受，你又岂知，上次五行血阵的真正目的，是要灭了我父亲。那些血阵哪里是用来开启九华决的？只不过是他们为了增加暗影教主寿命。如今父亲没了，天火一域四处危机，我放着堂堂的欧阳大公子不做，却跑来这里受气。想着想着也气上心头，转身大步就离开了凌烟谷。
那些一步步离开的声音，那些一个个远离自己的身影，冷月实在是无力去思考，任由着唯喏把自己带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