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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的影子练习(34)

作者: 英俊的大桥 阅读记录

忆生拉住白真,定定地看着他道,“你们都把我当做他的替代品,是吗?”

白真一滞,“不是的,你怎么会这样想……”

“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忆生吼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早逝的哥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得过精神病!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其实是个替代品!”

忆生像头悲伤的小兽,满脸是泪地吼着。白真挣来他握着自己双臂的手,反握上他的,“不是的,忆生,没有人把你当替代品。只是舅妈的病,大家都刻意不提阿生哥的事罢了……”

忆生凄然地笑了一下,“哈,忆生……忆生……我真傻逼,这名字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真捧着忆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忆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自己钻牛角尖,好吗?”

“我们是不是很像?”

“……有一点。”白真摸了摸忆生的头,“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你和他一样,温柔又开朗。”白真笑了笑又道,“但是阿生哥不会像你这样爱撒娇。”

忆生闷声道,“你是不是也更喜欢他。”

“他是他,你是你。他是我敬爱的哥哥,你是我疼爱的弟弟。大家都喜欢他,可大家也都喜欢你。”

忆生趴在白真肩上恸哭起来。“……我本来,不该,出生的……”

白真叹了口气,“你再这样,我可懒得理你了。大小伙儿了,心眼儿也就针尖儿那么大。你真非这么想,那你就想连着你哥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忆生窝在白真怀里哭了半宿,白真感觉自己抱着个巨型犬,胳膊都被压麻了。好容易把忆生哄睡着了,白真也觉得困得不行,简单收拾了一下也睡了。两人的晚饭终归是没吃。

舅妈刚开始治疗,情况不是很稳定,舅舅每天都往医院跑,忆生本来也想跟去,可舅妈看到他有时情绪会更不稳定,他也不敢再去了。白真也一样,舅妈看到他就恨不得掐死他,所以白真就算去医院,也绝对不在舅妈面前露脸。

手里的活儿耽误了几天,进度又慢了下来,白真每天盯着电脑盯得眼睛酸得要命。笔译卡在了一个很难的地方,白真想了十分钟也没想出来怎么翻,索性去洗澡了。洗漱完回来对着电脑又纠结了十分钟,译文打了又删,还是想不出满意的翻译。

白真叹了口气,到床上躺尸了。他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不觉睡着了。

久违地梦到了爸爸妈妈。

爸爸生日,妈妈做了满满一桌红通通的菜,把白真辣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爸爸看笑话乐得不行。

阿生哥带他去公园,坐了个又矮又短的过山车,但是白真还是吓得哇哇大叫,阿生哥看笑话乐得不行。

白真特别生气,觉得阿生哥也变得和老爸一样坏。他爬到了树上,可上树容易下树难,白真在树上急得快哭了。

陈生出现在了树下。

“真仔,来。”陈生站在树下,张开双臂接他。阳光正好,白真觉得陈生就像身披金甲的武士,让人心安。他闭上眼睛跳了下去,被陈生牢牢地接在了怀里。

明明也就只比自己大五六岁,可阿生哥一直都是那么可靠。

但是可靠的阿生哥也会不小心打翻暖瓶。整一瓶热水大半部分都撒在了他腿上。侄子来住两天却烫伤了,爸爸妈妈赶忙换了衣服要带陈生去市医院。白真听到动静也醒了,一看他们都要走,便也闹着要跟去。

陈生和白真坐在后座,白真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要和陈生玩,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陈生抽了一口凉气。妈妈厉声骂了白真几句,白真委屈得又要哭,陈生忙安慰他。

刚出门就开始有点下雨,没开几分钟雨势骤然变大,短时暴雨突然降临了。渐渐的雨刷清扫的速度已经跟不上降雨的速度,爸爸着急送陈生去医院,速度并没有舍得降得太多。

嘭——

“阿真哥!阿真哥!”

地面湿滑,乡下路也不甚平整,爸爸一个没控制好,车子整个装破了公路防护栏,翻落了出去。陈生死死地把白真护在怀里。

“阿真哥!醒醒!”

☆、第 36 章

36

白真猛地惊醒过来,发现忆生正焦急地看着他,自己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枕头,枕头一角被咬破了,而本该在卧室的自己,此时正蹲在客厅的一角。

“阿真哥?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忆生几乎带着点哭腔。

白真想着忆生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摸了摸忆生的脑袋,“没事没事,有点梦游。吃点安神的药就好了。”

很久没这样了,这些年也几乎没吃过药,他倒是还常备着药以防万一,可这次回来忘记带了。家里应该也有备着,白真回屋里翻了一圈,在抽屉角落里找到一瓶,看了看日期,好险还没过期。

第二天白真趁着忆生跟舅舅去看舅妈,自己也悄悄去了趟医院。他感觉自己精神状态还好,不知昨晚是怎么了。做了点检查又和医生聊了会儿,开了点药便回去了。这些年他的情况一直不错,现在不知是偶尔一次的复发,还是会持续下去,暂时只能观察一下。

忆生大概和舅舅说了,晚上舅舅回来担忧地问他怎么样。白真说去医院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阿真啊,舅舅代舅妈和你道歉,舅舅对不起你。”

白真忙道,“舅妈一直对我很好,她只是生病了才这样。”

“要不是你舅妈那样……你小时候也不会受影响得这个……”

“不是的,舅舅,没有舅妈的事我可能也会这样,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舅舅抹了把眼泪,拉过白真的手道,“我们也对不起你爸妈……”

白真劝道,“没有,舅舅……这些年我过得很快乐,也很感激你和舅妈的照顾。”

那场车祸最后幸存的只有白真。舅舅早年便来了这边做些小本生意,后来又和舅妈结了婚有了陈生。据说是陈生满月时,爸爸妈妈过来喝酒时,爸爸看上了这边的商机,决定也跟过来做生意的。

出事后白真便跟着舅舅舅妈过。没两年忆生出生了,本来应该是件喜事的,可舅妈的状态渐渐地越来越不对了。她开始变得暴躁易怒,时而歇斯底里,又时而低沉抑郁,他们既要随时提防她的一些自残行为,又要当心她的一些攻击行为。舅妈住过一段时间院,后来稳定一点后便接回家来疗养,定期去复查。

这些都是忆生还不记事的那几年发生的,后来舅妈似乎忘记了阿生的事,人也渐渐正常了,于是所有人都闭口不提阿生,甚至把所有阿生的照片都藏了起来,在家里抹去了阿生存在过的痕迹。

白真看着忆生长大,一如当初阿生疼爱自己一样疼爱忆生。忆生渐渐长大,白真也发现他越来越像阿生。这次又碰巧发生了和当年几乎相同的事,连白真当时都是想阻止舅舅送忆生去医院的,舅妈这次旧疾复发倒也说得通。

白真连续做了几天噩梦,虽然没有再梦游,但是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他忽然很想徐方。

舅妈这边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家待着舅舅还要操心照顾他,白真想了想,索性提前回A市了。

宿舍还没开,白真住进了徐方家。徐方忙的案子最近进度放缓了一点,基本都是按时下班,要加班也会带回家做。白真手头的活儿前段时间进度太慢,再不肝可能就要开天窗了。

他每天早上等徐方走了就开始肝自己的活儿,守着徐方下班的点,从卧室挪到客厅继续边干活边等徐方回来。人一回来他就要开始一段一天中最长的放松时间,树袋熊一样的黏着徐方,有时擦枪走火了就顺便打个架。

徐方没想到白真有一天会这么黏人,有些受宠若惊,自然也没理由会拒绝一个软糯黏人的小东西。

白真回来之后就没再做梦了,前几天为了以防万一还吃着药,今天打算把药停了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