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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夏天(43)

作者: 翰如 阅读记录

可比起那些不幸的人们,我自己又是多么的幸运。

如果当时巨大的岩石刚好砸中大巴,如果大巴下面的路面刚好裂开,如果我们步行时又遭遇余震……哪怕只有一个“如果”成了真,我就跟夏至永别了,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想想都后怕。

夏至现在还好吗?人身应该是安全的只是心里肯定为我着急吧?还有老爸老妈,肯定已经看到新闻,打不通我电话一定很着急。可惜周遭都还处于混乱之中,一时找不到可以充电的地方。

哎,接我们的车子怎么还不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嗯……半真半假亦真亦假大家看过就罢

第48章 震恸(下)

两天后,终于来了一辆大卡,我带领游客们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一个瘦削的身影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夏至!

尽管这人跟我一样灰头土脸,满身血渍和泥块,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这身形于我而言,太过熟悉了。

我张了张嘴,想大声呼喊他,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靠!这是怎么了!哑巴了吗!

“阳阳!”夏至已经先我一步喊道,那声音无比嘶哑干涩,像沙漠里又粗又糙的沙粒。

话音还没完全消散,人已经冲到我面前。

他明显瘦了,脸上红一块黑一块黄一块,眼睛里布满血丝,唇边满是胡茬,身上穿的应该是一件白大褂,可此时也是红黑黄灰五彩缤纷。

我们紧紧盯着对方,就像要用视线把对方生吞进肚里,不喝光他的血,啃光他的肉决不罢休。

我努力控制住满腔的激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让声音尽量平和,“夏至,你来了啊?”

他继续盯着我看了会,然后突然猛地把我搂住,双手狠狠的把我禁锢在怀里,像要把我勒断气那般。

我反手搂住他的腰,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脏狂有力的跳动。

不多久,我听见了一声啜泣,很轻很短促,很快啜泣像洪水决堤,一瞬间变成汹涌的河流。

这应该是夏至第一次在我面前情绪失控。

除了偶尔的耍赖,他表现得总像个成熟的小大人。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喜欢哭鼻子的往往只会是我。

我的眼泪很快就跟着落下,像断不了根的春雨。我放任情绪,放肆的跟着夏至一起大哭。

过了很久,哭声渐渐消下去,重新变成啜泣。

我使劲闭了闭红肿的眼睛,松开夏至,伸手在他脸上抹了抹,“你看看你,都哭成大花脸了,羞不羞啊……”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看着手上还没恢复的疤痕出神,过了会,他低头轻轻吻在那些疤痕上。

痒痒的,暖暖的,像羽毛温柔的扫过。

“阳阳,”他轻声唤我,“阳阳。”

“嗯,我在。”我也轻声回应他。

“我爱你。”他抬头看着我,眼神无比坚定。

我的呼吸短暂一滞,心脏仿佛被什么重物猛的撞了一下,狂跳不止。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直小心揣在内心深处的话,“夏至,我也爱你。”

“我在找你的时候,满脑子就只有这三个字,我发誓一定要在见到你后,第一时间说出来。”他反复摩挲我的脸,“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今后都不会再让你等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我们等不起,也不应该等。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你知道错就好,”我的视线再次模糊不堪,声音微微颤抖,“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小的谢谢大人了。”夏至湿漉漉的眼睛里洋溢出笑意。

就在我和夏至你侬我侬互诉衷肠时,一个高亢的喇叭声突然响起,是大卡司机在催促我们上车。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应该全都自觉上车去了吧。

我在夏至的帮扶下爬到车斗里,先清点了一遍游客人数,一个不落,然后我跟夏至找了个角落靠里的位置勉强蜷缩着坐下。

大卡徐徐启动。

路况还没完全恢复正常,我的身体忍不住跟随车身摇摇晃晃。夏至把我搂住,固定在他的怀里,握住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我闭上眼睛,沉浸在只属于我和他的小小世界里。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回到了C市!

此时的C市,也沉浸在大灾带来的阴霾下,庄严肃穆。

旅行社对我把所有旅客安全带回表示了肯定,给了一笔不菲的佣金,并且许诺等这次灾情过去,旅游行业恢复生气之后,再召唤我回来。

我辞掉紫格的工作,在华西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配套,从宿舍搬了出来。刚回来那阵子,夏至每天晚上自习结束,就会过来找我,我们一起睡在不太宽敞的床上。

我常常失眠。

我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灾难的场景,废墟、血泊、呐喊、哭泣……真真实实的存在历历在目!

我开始害怕黑暗,每晚必须亮着灯。有些发黄的灯光,可以让我稍稍心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在镇上时,在条件那么简陋的帐篷里,我每晚都睡得很沉。现在回来了,睡在还算比较柔软的床上,却失眠了。

夏至也失眠。

虽然他非常小心翼翼,尽量保持抱我的姿势不动,可从他的呼吸频率里,我能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夏至。”我轻声叫他。

“嗯……”他呢喃一声。

“我心慌。”我说。

“别怕,有我在。”他把我勒得更紧。

关于他寻找我的经过,他没有说太多,只简单说了自己申请去当志愿者,加入医疗团队,沿着主干道的各个受灾地区一边展开救援一边搜寻我的下落。

可我很清楚,那十几天身心的痛苦煎熬,又岂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可以概括出来的?

他作为最前线的医疗抢救人员,所目睹的悲惨世界,恐怕比我见到的更加□□,更加壮烈。他受到的冲击一点都不比我少。

只是他不肯说罢了。

我额头上和手上的伤疤,在他费尽心思找来的药膏的作用下,渐渐淡去。

“这种伤疤,一点都不要留下。”他温柔的帮我抹药,轻声说。

身上的伤疤随着时间流逝,会逐渐消掉,那心灵上的伤疤呢?

一天,他带我去见了华西一位心理学老师,老师在跟我深入交谈过后,告诉我一个专业名词“创伤后应激障碍”。老师说还好我程度尚浅,只是轻微有一些后遗症,建议我多做做其他事来分散注意力。

“夏至,”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我问坐在台阶上等待的夏至,“你不需要找老师聊聊吗?”

他微微一笑,“老师已经找过我了。”

“哦……”我闷闷的应道。

“没事,”他上前半搂住我,“经历过这些,有一些后遗症是很正常的,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多过来找老师聊聊心,慢慢就好了。”

“嗯。”我点点头,心里踏实不少。

“阳阳。”他看着我。

“嗯?”

“你还在我身边,真好。”他轻轻摸摸我的头,手指从脑门那道伤疤上滑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大喜

如果说,黑暗的五月是大悲,那么很快到来的八月,应该称得上是大喜吧。

那会我已经顺利通过论文答辩,正式从C大毕业,在之前实习的那家旅行社上班。不过应夏至要求,我只接C市市内或市郊的团,不超过3小时车程。

通过后来几次跟心理学老师的交谈,我的状态有了明显扭转,夜晚失眠的情况渐渐减少。可我知道,内心深处还是会存在些许不安。

夏至正处于准备升大五的暑假,跟我一块住在小单间里。白天我去上班,他也出去打工,晚上下班回来,两人随便煮点东西吃。小单间只配一个卫生间,没有单独的厨房,我们买了一个小电饭锅,煮个菜饭或泡面还挺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