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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侍女有点怪(88)+番外

作者: 璃原风笙 阅读记录

因为,在那座没有她的偌大的宅子里,他着实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以泽居的婆子怨声越来越大。说帮他准备的膳食老是原封不动退回来;帮他清扫了屋子,转瞬就满屋的木屑;半夜里那该死的螟蛉子从来不是好好歇息,而是甩着软鞭在松柏林里霍霍鞭打,翌日醒来老是满庭枯败,得有大堆的七零八落的枝叶要收拾,害她们老被主管责怪是工作不上心,要克扣她们银钱。

似乎他自己也终于感觉到自己待在府里也是徒劳,只会让人怨声载道。于是,在开展搜寻工作的第三天,他就毅然用包袱皮小心裹好了一包袱的珍宝,开始参与搜寻。

微醺她爹也是因为有职务在身,不便亲自前往,原也心焦得很。但当他见李颜在府里待不住几天就亲自出发,不由地大大放心下来。

从仲秋到严冬,足足跨了两个季节。这也是自入府以来,他与他家姑娘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

每天在马蹄奔忙中,他的神经脑袋几乎都是紧绷的,不曾有一刻敢去松开脑子想象微醺的境况。当日袭击他们的人原来抓到的一个活口最终都自个咬舌自尽,根本无从查起。

根本就不敢去想,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数月来,他都是在过着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餐风宿露,马不停歇,朝夕如也。所以如今站立在树影下的他,脸庞已经开始粗粝而偏黄,微微凹陷下去,眼里都是赤红的血丝,只有眸子依旧深邃而澄清。

一掐紧双拳,李颜立马气得转身就走。

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消息,一连累死了几匹马地赶过来,见到的,却是她在林间,扑倒在别的男人怀里。

越走越气,身后的人也不知道追上来,或是再唤他一声。若是她喊一声,哪怕只一声,他就会立马停下来的。

但她没有。

越想越气,气血一下子都往脑袋冲,由于这些日子来他身体已经达到极度疲劳的状态,这么一充血情况下,人不由地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就笔直地倒了下来,直栽进了混有雪泥的枯叶里。

肩上背着的包袱皮一下子松解,里头各种各样的根雕、木雕一下子全散落了一地。

“颜夕!!!”不远处响起了微醺焦急奔来的声音。

李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再一仔细辨认,发现原来是儿时和微醺一块在中都寺时曾住过的厢房。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的就是去摸旁的包袱,可当他打开包袱皮时,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些木雕根雕经过他这段流离颠顿的日子,已经被磕得不成模样了。压根瞧不出来是十二花神的样子。

他想起她有次在以泽居的松树下偎着他看书时,看到一民间传说的十二花神时,曾经歆羡地说过,若是能在正屋挂帘帐的柱子摆上十二花神的雕刻,那就太好了。

那时候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也没有多大理会,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了。

第110章

这时微醺端着一盘烧好的热水进来了。

见他两手抓着那些木块,眉心紧蹙的样子,往榻前放下水盆,不由就问:“这是什么?我见你满包袱都是这玩意。”

李颜见她一副毫不在乎的口吻,不由地有点来气,冲口而出就是:“那是我给一个重要的人刻的,可惜她似乎不怎么想收了!”

提到这个“重要的人”,微醺不由地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的就是风荷姑娘的那个“所爱之人”,和她手里提的那个桔梗花灯。

似乎他原来是雕好一双花灯,跟那风荷一人一盏的,后来是她强把他那盏要了去的吧?

见她垂下头来,沉默地绞着巾帕,脸上也没什么反应,李颜就心里猛揪了一下疼,抓着那些已被磕坏的雕塑的手攥得更紧了。

“那人是谁?”李颜知道此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很冲,但他就是忍不住冲动想问。

“嗯?谁?”微醺刚绞好巾帕,正要往他脸上的污垢处擦去。

结果他疼得微微侧过了身体,紧紧按住了右臂。

原来她靠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还负伤未愈的右臂。

“你,手臂怎么了?”她还是察觉了,伸手就要掰过他的手看。

他忍着痛,任由她轻挽起他右臂的衣袖。

上头已经结痂了,只是活动关节时,他的眉心就隐隐皱起。

大夫说是脱臼没有及时接好休养好,造成脱位永久的损伤,即使以后痊愈了也会因为提重物和活动激烈而剧烈疼痛。

“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弄的?会影响你考试吗?”微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焦急地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李颜因着她这番话被稍稍抚平了一些,只是方才她倒在那男人怀里这件事却一直像一束刺一样,刺得他浑身血孔,比手臂受伤可疼多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才吐出一个字:“疼。”

微醺以为他说的是手臂上的疼,就连忙松开了手,想到外头让掏颜尼帮忙请个大夫上山看看。

李颜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臂膀,和散落在被褥间的雕刻品。

不一会,确认微醺已经走远,一直守在门外的带银面具的人就推门进来了。

李颜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但当他看见那人之后,他突然又有种感觉,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嗨,李颜。”那人语气轻快,面对他的一面警惕却尽如遇见一位老朋友一样轻松自如。

李颜蹙着眉,眯起了眼:“你是…”

“写信告诉你醺儿在此的人,就是我。”仲大哥叹了叹气,轻轻道。

见他竟如此亲热地唤她“醺儿”,李颜的眉头不禁又蹙得更紧了。

“醺儿是你救的么?”他依旧没有放下警戒,“不知公子这么做,到底有何所图?”

仲大哥眼里有种闪烁不定的光,看着他,不由地低头失声笑了,“小兄弟,你认为,凡事都必须得有所图才是?”

李颜笃定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公子这么问不是愚蠢?”

仲大哥笑着笑着就抬头仰天,自个喃喃道:“是啊,凡事起必有因啊,我做这些…真的…真的是我蠢啊…”

说完,他又兀自笑着离开了房间,留下一脸茫然的李颜。

这几天微醺除了给李颜煎药和端药外,基本时间都在和仲大哥一起弹琴鼓奏。

其实,她不是不想他的,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不想面对而已。

让她去跟他说什么呢?

说,欸,那风荷是你的老相好吗?

他会一脸漠然地点点头,嗯。

然后,跟他闹?你你你…不许喜欢别的姑娘!不许和别人好?

他又会怎么说呢?自古男人三妻四妾皆是寻常?身为女子不该善妒?

这年头,即使是公主,大概也没有办法阻止驸马纳妾啊!

想到这里,微醺又觉得沮丧了。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穿到这个年代来的。

这儿的男子,除非穷得揭不开锅,不然,最不嫌弃的,就是妻妾多了。

寺外林间的琴音零零落落的,像是人一会儿忽东、一会儿忽西的心思。

就在素指指尖即将被琴弦绕缠住之际,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愣神不住,当她喟叹这手真像艺术家的手,真美之际,才意识过来,这是一直在旁以长笛附和她的仲大哥。

她吓得一下子缩了手,抬头仰望,看见一个在林叶间透进的光线下熠熠生辉的银制面具,听见一声玉石般低沉富有磁性的成年男子声音:“醺儿,心思不稳的时候,最好不要抚琴。不然,魔音入耳,人会更心神不定的。”

两人靠得很近,也丝毫没有这时代男女大防所应有的安全之距,他们不知道,此时因为受不了微醺连日来冷落的李颜,正正站在他们身后的树间,看着他们,心里如火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