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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337)+番外

可林佳氏胆大包天,竟然忽然伸出手拽住了胤禛的袍角:“四爷,妾身真的有事相求。”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胤禛,男人大多都喜欢她这模样,所以林佳氏眼底瞬间就落了泪,看着让人怜惜。

胤禛心底那种微妙顿时就起来了,他目光落在林佳氏拽住自己袍角的手指上,林佳氏便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烫了手,立刻把手缩回来。

“四爷……”

胤禛将佛珠戴回手腕上,捏了捏,便问:“何事?”

林佳氏见胤禛终于肯问,甚至有些喜极而泣:“妾身,妾身想……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自然有你的好。”

胤禛眼底似乎温和了一些:“爷对人,一向是赏罚分明。你尽可以给爷提要求的。”

林佳氏笑容一下明丽起来,跪在地上,垂首半晌,只道:“妾身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为四爷办一辈子的事,当一辈子的奴才……还求四爷怜惜。妾身、妾身有个仇人,想来也是四爷的仇人……”

“哦?”

胤禛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仇人了,只示意林佳氏说。

林佳氏脸上的表情瞬间阴狠扭曲了起来,不过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在四爷的面前,便道:“爷,妾身在顾府时,有个三妹,如今是张廷玉的夫人。张廷玉在翰林院与八爷沆瀣一气,实为四爷您的心腹大患……”

一旁的高无庸跟苏培盛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

胤禛似乎带了些兴味,便问她:“不如我让这二人,死无葬身之地,五马分尸如何?”

林佳氏原本还带了几分忐忑,这会儿几乎是狂喜,脸上都带了红晕:“四爷自有四爷的决断,自然是好!”

胤禛扭过头,将领子一理,一句话不说,踩着皂靴便回了廊上。

林佳氏在后头起来,只兴奋得手都抖了起来。

她的这个三妹,报应终于要来了!

待她为四爷办了这一桩事情,便成为四爷的人了,还要给四爷当一辈子的奴才,这奴才哪里有枕边人来得放心?

林佳氏高兴极了,拉着身边碧秀的手,问她道:“你可知道四爷院儿里有哪些人?”

碧秀不动声色,低声跟林佳氏说了起来,可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已经出了毓庆宫门的四爷身上。

胤禛一路快步地走了回去,刚刚转过宫门,停下脚步,便喊了一声:“小盛子。”

苏培盛立刻躬身下去,掏出手帕使劲儿地擦着胤禛方才那一块被林佳氏拽过的袍角。

一直等到那一块料子都要皱了,胤禛才道:“罢了罢了,回府换一身去。真是晦气!”

苏培盛于是退下,也不敢说什么,高无庸在后头跟上来,这才结着伴出了宫。

刚回府就有人来报孙连翘到了,四爷去见,苏培盛与高无庸只往屋里布置去。

高无庸看苏培盛还捏着那块帕子,便道:“还不赶紧扔掉,一会儿爷出来又要骂你的。”

苏培盛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连忙将帕子扔出去,回来才道:“嘿,这小娘皮,倒是眼睛大,什么地儿她都瞧得上。也不看看她那尊荣,还一辈子的奴才呢,咱们爷是随便收奴才的人吗?”

“不随便收奴才,咱们爷随便养狗儿。”高无庸接了一句。

苏培盛冷哼:“那也要看看谁才是那毛色鲜亮,又漂亮又听话的,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呸!”

高无庸笑笑,只道:“这样的人用不久,这都心高到想咬四爷养的小狗了……只可怜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得意呢。倒是你,还不闭嘴,等着一会儿爷回来训你不成?”

“就你知道得多!”

苏培盛眼睛尖,瞧见四爷又进来了,立刻闭了嘴。

胤禛进来,只往书案后面一坐,默然良久。

两个贴身太监都没说话,侍立一旁。

约莫过去有小半个时辰,胤禛才从案下抽了个匣子出来。

里头躺着的,是康熙四十二年那一折沾了血的信封,然后他道:“送去给顾三,转给张廷玉。”

第二零四章废太子

苏培盛立刻着人将东西悄悄递给了张府那边,让人带给了张二夫人。

顾怀袖这边原本就没想到,这个时候四爷那边竟然还有东西送来,她人都还没出月子,一看见这匣子还以为是寻常的玩意儿,结果一掀开,竟然是一封信。

她见着那边角上的血迹,便是悚然一惊。

青黛道:“说是让给二爷。”

顾怀袖听了,却伸出手去,削葱根一样的手指,轻轻将信封翻了过来,上头写着几个字:抄送索额图大学士,敬亲启。

信封里什么也没有,空的,里面的迷信早在索额图被杀那一年,就已经由支持八阿哥胤禩的福全亲王递交康熙,成了逼死太子最大靠山索额图的重要证据。

而这一封信,乃是张廷瓒用命换来的。

如今顾怀袖盯着这空空的信封,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又缓缓将信封放回了匣子里。

这匣子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信封,是一条人命,是满匣子的杀气。

慢慢靠在了榻上,顾怀袖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才道:“交给二爷去。”

青黛于是重新拿过了匣子,抱着叫人递给阿德,阿德则转给了张廷玉。

张廷玉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一切都跟当年的猜测对得上。

张廷玉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匣子,也看着里面的一封信,张若霭就坐在他面前,这时候看着他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些被吓住,便已经起身站着了。

“父亲……”

张廷玉只看着信封边角上的血迹,想起那对张家来说永远也不会醒的一夜。

大哥背心全是鲜血,带着倒钩的箭头扎进身体里,连着肉剜出来,也是药石无救。

张廷瓒像是溺水之人,希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终究……

稻草如何能救命?

张廷玉伸手要去摸匣中的信封,却又停下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若霭,过来磕个头。”

张廷玉双手十指交握在一起,声音低沉得似乎听不见。

张若霭愣了一下,只把手里的书放下,给那匣子磕了三个响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一个匣子磕头,可起身的时候便望见了那信封边角上的鲜血。

很多很多年以后,张若霭想起此刻他父亲的神情,也觉得记忆一片模糊,只感觉到他父亲坐在书案后面,两手叉在一起,半垂着头,神情也看不清。

可是不久之后,就出了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

匣子是胤禛送来的,当年的事情谁也不说,都当成是没发生过。

甚至,太子还道貌岸然地来张廷瓒的灵堂前拜会过。

试想他与索额图害死了张廷瓒,却还敢来张廷瓒的灵前,却不知若是张廷瓒九泉之下有知,会否大笑三声?

如今匣子送来,约莫是要起风了。

张廷玉想着,晚上去陪顾怀袖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坐在她床边:“今日霭哥儿四书已经能倒背如流,也时时看着弟弟妹妹,想必他们不会像我一样……”

顾怀袖知道白天收了匣子,张廷玉人有些恍惚,只握了他的手,笑道:“别想那么多了……”

虽则,她一回忆起当日的场面,也还觉得触目惊心。

“而月巡幸京畿,五月巡幸塞外,还要拟定简放各省乡试的主考官……李光地年纪也不小了,现在是病疾缠身,想要乞休,可皇上也不让,可见还是不够放心我。不过如今我已经帮着李光地做许多事情,如今的南书房,已然如翰林院……”

康熙目前最信任的汉大臣就是大学士李光地,南书房一众的南书房翰林跟行走,甚至别的大学士,都以李光地马首是瞻。

李光地多次乞休不成,那就是康熙还没找到一个补位置的人,或者说这个补位的人还不能让他完全信任。

张英乞休离开之后,南书房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落在了李光地的身上,多年来李光地也是一个人撑着,好在张廷玉很快就上来了,只是现在张廷玉还没到他父亲那个地步罢了。

时间问题。

皇帝的信任,终究还是时间换来的。

张廷玉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来,又道:“如今事务繁忙,皇上年纪老迈,库银亏空,也不南巡了。回头南边来的消息,你略注意一下……”

这些都是往后的布置,张廷玉一件一件说了,顾怀袖一一听了,“我瞧着你真是没一日有个安生日子。”

日日都在忙,像是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张廷玉过来伸出手臂拥着她,又抬了手指捏捏她耳垂,亲吻了一下:“要想日子安生,熬着熬着就有了。”

顾怀袖伸手环上他的腰,青丝如瀑般滑下,只道:“你紧着些心……即便那一位废了,也未必就能掉以轻心。死灰也有复燃的时候,更何况……连他亲手摔死自己的儿子,皇上都没废掉他,若是今年出了什么小事,反而废他,一则是忍无可忍,二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