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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二同人)[夜初/沈谢]无字天书(22)+番外

作者: 谢家初八 阅读记录

沈夜却觉出了他的异样:“初七,你可是身体又不适了?”

他站起身,走到初七身后,扶住他的肩,感觉到掌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立即说:“初七,成亲之事我们改日再议,你且回房躺下歇息吧。”

“阿夜,我不要紧……阿夜——”青年已经不由分说地抱起他往卧房走去。

“好好歇息,”沈夜放他在床,然后担忧地摸摸他的脸颊,“我去将汤膳收拾了,便来陪你。”青年便轻轻阖门而出。

初七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新月如钩,钩在天边。

没有人知道,当听到沈夜说出成亲那番话时,他心中的感受。

他一直憧憬着,沈夜身边,并肩而立的那个位置。一直带着奢望也带着无望地,憧憬着。

曾经的他,只是参天大树的他身下护着的一株幼苗,待他长成也足可荫庇一方的苍翠时,他们却已不再站在同一片苍穹之下;

后来的他,却是独木成林的他背后阴暗拔起的乔木,等他能分担他的擎天之重时,他却受困在原地,不被允许走到他身侧去。

如今,那人却要把那执手并辔的位置,交付于他。但是他……却已不是适合之人。

他是带着一身朽坏的前世之人,他不应踏错这一世沈夜的姻缘。

阿夜,共你白首的人,恐怕无法是我。

不知隔了多久,沈夜轻手轻脚走进屋,褪下外袍躺下,凑过来从背后环抱住了他。

“初七,好些了吗?”

初七转过身来。在依稀的月光映照下,他眼眸如水,有什么流转在眼波之中欲说还休。

“不碍事了。”他本来也就是心绪大乱,并不是身体有恙。

沈夜将他揽到自己的肩头,细细地吻他的额角:“那便好……”

说不出口的离别话语,抗拒不了的温柔以待。

初七默许自己最后的沉溺,安静无声地拥抱住了他,深深地呼吸他身上的气息。

熟悉、怀念、留恋……百感交织,初七只觉得千言万语一齐涌上心头,都化成了千头万绪的难舍难离。

沈夜的吻变得灼热,开始蔓延烧向他的嘴唇、眼角和耳际。沈夜的手也轻轻探进了他的衣衫之中,扣住他的后背,将他更贴近自己,随即,那只手便在他的后背抚摸撩动。

初七迎上他的唇齿,双手绕过沈夜的脖颈交叠,给他最热切的回应,右手却在沈夜身后,缓缓地捏了一个法术手势。

然后他闭上眼,将那个法术,轻轻敲进沈夜的后脑。

眠寐。烈山部一种低级的辅助法术。能令人瞬间失去知觉,进入沉睡状态。

沈夜的亲吻和抚触都停了下来。他已瞬时沉沉睡去。

初七从他的臂弯里慢慢挣脱开来,极慢极慢,却终是离了开去,坐了起来。

方才那般……不能再继续了。

共沈夜白首的人不是他,那么……让他体会鱼水之欢共赴云雨的人,也不该是自己。

会有某个别人,等着与沈夜相遇相知,然后与他执手,朝夕以共,琴瑟和鸣,白首不离。

初七缓缓地下了床,披上了外衣,将衣带系好,走到书桌之前。

他点起一盏如豆烛火,磨了磨墨,执起了笔。

落笔前,他回首看了看沈夜沉睡的脸。

他欠他解释,他必须解释。百余年前他曾未留只言片语不告而别,他曾对天对己起誓,绝不再背弃他第二次。

所以他必须要沈夜知道,这场别离不是背弃。只是他已无能为力,不能再与他并肩走下去。

那些当面说不出口的话语与心意,他只能将它们沾上漆黑的墨汁,压成纸上一颗颗扁平的文字。裁书叙心,而他落笔千言。

笔端纸面,有些是难以宣之于口的深情,有些是可否待我回来的痴心,最后都被他尽数撕碎了去,用法术点点燃尽,如同昙花一现的暗夜蛾蝶,仅仅扇动一次翅膀,就倏忽不见。

他最终只留下了,一篇关于离去的平平淡淡的解释言语,和不可回应他的心情的诸种歉意。

以及缀在篇末的一句。

今当远离,望君珍重,无须相觅,无须相忆。

他用尽所有力气写完了那封留给沈夜的书信,然后缓缓地解下了腰间的月光石,轻轻地压在了信笺之上。

他走回床前,看着侧睡的他。月光下,脑后的一缕白发,依然分明。

那青丝染雪说是一缕,却不过三五根而已。

他极轻极柔地,将那数根白色的卷曲发丝,拔了下来。然后用一绢布帛,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想,如若能找到合适的偃甲材料,他一定会回到沈夜的身边。

如若天可怜见,他能很快地寻找到解决之道,他定会回来负荆请罪,随沈夜处置;如果耗时太长太久,那时沈夜已经白发苍苍子孙满堂,甚至或许辨不出记不起他的模样。他也会在他身旁,做个不打扰的邻居,或者爱帮忙的后辈,皆无所谓。

可这些,也许皆不过是妄想一场。

要觅到可匹敌矩木生命之力的物料谈何容易,而他不通蛊术,身上的蛊虫也不知有无限期。他若不幸倒在找寻的长路漫漫之上,有沈夜为他染霜的这几根发丝作伴,那他也不算,死得凄凉孤单。

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沈夜是被冬日的晨晖晒醒的。昨晚月明星稀,今日天气是难得的晴好。

睁开眼,他见身边半张床铺空着,便暗想初七定又是在厨房温热早饭。懒懒地伸伸胳膊下床,他一面披上厚实的冬衣,一面朝房外走去。“初七,今早吃什么?”

无人应答。

沈夜心里泛起了些许疑惑,便抬脚走进厨房,却只觅得空无一人的一片冷清。

“初七?”他走出厨房,快步在各个房间巡了一遍,“初七?”

绕了一圈无果,沈夜疑虑重重地回到卧房,这才一眼望见了桌上的月光石,和玉石之下压着的一方信笺。

那折叠的纸上,赫然银钩铁划的四个八分隶书,工整而苍劲有力。

与沈君书。

沈夜带着浓烈的不详预感展开信笺。

寥寥数目之后,沈夜眉峰一蹙,抓起桌上的月光石,夺门而出。

天光方亮,时辰尚早,想来初七应未走远。他要去追他回来。

他简直怒不可遏。

那信里,那疏离的口气,那客套的字句,那轻描淡写的辞别,那不痛不痒的婉拒。

什么叫做望君珍重?

什么叫做蒙君错爱?

什么叫做你我本是殊途?

还有,什么又叫做,当更有良人,共君白首?

一夜之间,为何就成了这样?昨日不都好好的吗,昨日方有说有笑过了冬节,那绵密亲吻和深切拥抱的触感,都还无比清晰留在唇间指尖。这半点征兆都无,怎就留下一纸凉薄说走便走。

这算什么,初七,这算是什么?

你连月光石都留下让我转赠他人,可你觉得我还能有同样的感情给谁?

初七,你休想离开,你我之间,岂容你一人选择罢手便就算是结束。

奔跑的青年心中还呼啸着更多的愤懑。他越在心中描摹那张他迷恋的面孔,越觉得那清淡俊逸的表情可恶至极。

人无信不立,诚者君子之所守也,那些仁义礼智信都是你从前教我的。

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全部都答应了的。

一笔一笔,我悉数记得。十一岁初见时你说要护我一世,十二岁时你说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十五岁时你把自己全都许给了我。

初七,这些话你说过,便不作数了吗?

沈夜奔至村口,见沈老根坐在村头晒着太阳,便连忙上前询问。

“太爷,”沈老根是村子里辈分最高的沈家人,沈夜便也随了大家的尊称,“太爷可有见到我家表兄出村?”

“谢老七啊?”沈老根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想了想,“没有哇?我今天老早便坐这儿啦,没见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