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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68)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她做了这么多,这份情意难道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还是真如母亲说的那般,他看不上自己,反而是对才回府两个月的景秀上心。

她一直不肯相信,他们才见过几次面,怎么比得过她的那一年?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再想到他那样的身份,过去什么女子没有 ,又岂会在意她比景秀多呢?

她突然觉得不能再默默等下去,她必须要问出一个承诺,没有承诺的付出是枉 然。

想通好这些后,景沫面色恢复一派自然,顾不得女儿家矜持,缓缓走近他,在 他身边站立,两人一坐一站,隔着一步的距离。

景沫稍稍握紧了手中的衣袍,温婉笑道:“这件衣裳我熬夜做了十来日,我的 针线活不是太好,以前做的不是袖口长短不一,就是针线粗糙,这件估摸是做的最 好一件。细细算起来,我前前后后只为你做了四件成样的,一件是竹青色,一件宝 蓝色,一件酱紫色,而这件是荼白色,做到这件我才知道你喜欢清淡的颜色。说来 ,你的喜好我直到现在才算摸清楚,原来相处一年我还是不了解你。可是现在,我 很想问清楚,你愿意让我去了解你吗?”

傅四爷听得这些话,望着窗外的双眸渐渐转向景沫,漆黑如夜的眼中没有一丝 波动情绪,连那平日的温润也消失殆尽。

景沫心中一窒,乱成一麻,凝结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化,她直觉他会说出拒绝 的话,却是陡然听到楼下怒意的吼声:“沫儿!”

这声音竟是父亲!

她脸色顿时一白,惊愕不已,手中的衣袍也落在地上。

傅正礼无比震怒道:“沫儿,你下来!”

话音落,就听到急促的下楼声,景沫慌乱踏出门的脚步,在看到景秀站在父亲 身边时,步伐停滞不前,待看清景秀此刻正含着笑意的脸颊,脑中顿时清醒,意识 到自己中计了!

瞬间勾起心头新仇旧恨,眼眸如刀锋狠狠剜在景秀脸上。

傅正礼正好看到她此番表露的凶恶神情,站直的身子微微一恍,景沫长这么大 ,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婉从容的模样,家里这么多女儿,他对她最放心,也 最疼爱她。她是孝顺长女,给他做衣裳做鞋袜,还帮着太太打理家务,他一直为有 这样孝顺贤能的女儿感到自足。她也是家里的好长姊,照顾其他弟弟妹妹,调合她 们姊妹关系,其他姊妹犯错,总是她抢着在自己跟前认错。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长女竟然瞒着他偷偷常来这里,还……难怪太太要 做这么多事,竟都是为了景沫。

再看她目露凶色的望着身旁的景秀,那样子哪里还有平日的温婉可人风范。难 道这么多年,他捧在手心的长女便是这样的不成?

感受到袖子一紧,正见袖摆处被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扯住,瘦弱的身子还往 他身边靠拢,垂着脸不说话。

景沫看到这幕,禁不住浑身乱颤,她捏紧颤抖的拳头,见父亲正望着她,她才 努力压下那团火,将涌动的情绪生生克制住。她微仰着得体的面容走到傅正礼跟前 ,转瞬就换了和颜悦色的笑容轻柔唤道:“父亲。”

傅正礼看清她脸色几经变化,俨然就跟太太一个样子,瞬时心灰意冷,骤然伸 出手打了景沫一个耳光。这一掌去得又快又狠,出乎景沫的意料,她根本招架不住 ,“你刚刚都跟你四叔说了些什么迷心窍的话?”

景沫捂着脸,眼底的温热涌上双眸,不敢相信父亲刚刚真的出手打了她一巴掌 。

傅正礼掌心正痛,看着景沫眼中的泪,双目也泛着赤红。可他要把她打醒,看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说过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来玲珑十二馆,你是把 父亲的话当耳旁风吗?”

景沫慢慢地抚着脸颊上的痛,自嘲似得笑了笑,笑声里带了几许哭腔,“进来 的又不止我一个,父亲怎么不去追究别人?”

“你!”傅正礼义正言辞地道:“你今日跟你四叔说的话,父亲当作没听到, 可从今往后,你再有这等非分之想,父亲就……就将你逐出家门!”

景沫止不住的笑了笑:“他又不是我真的四叔,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父亲说疼 我,总是口口声声说要为我找桩我满意的亲事,让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如今我找 到了,父亲却又说这种话,真的是疼我吗?

傅正礼气的又要扬起手,只是看着景沫绝望的脸色,到底收了下去,“你知不 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景沫苦笑,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景秀,冷嘲地道:“父亲怎么不去问问六妹妹呢 ?”她紧紧捂着脸,眼角的目光看到二楼窗外的人影,她这般狼狈落在他眼底,心 中更是凄苦,不再多看一眼,毅然向前跑开。

“你站住!”傅正礼转身喊住景沫:“你站住!”看她直往前跑,担心她做出 傻事,急忙大步追上去。

景秀长长透了口气,欲要转身跟上傅正礼,却听到楼上清淡的一句话飘来:”

上来。”

正文 第一四九回 夜黑风高

景秀听到这声音,立在夜风中的身子轻轻一颤,抬眼朝上头二楼望去,看到傅四爷斜倚在窗栏旁,低沉着脸望着她。

她只觉内心沉闷,为了对付景沫,这次她利用了他,纵然心里有过纠结与挣扎,但以牙还牙,让傅正礼看清景沫,让她也尝一尝这种滋味,便觉得没有做错。她本来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人!

遂仰面直视着傅四爷,低声道:“今日是我做的不对,你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听到上方清冷的一声笑:“你道我该如何处置你?”

景秀又抬眸看他一眼,见那双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再一想到往日他说话做事一贯温柔风度,定是十分恼怒,才有这种神情,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怔怔的站立着。

“你上来。”蓦然就听到他一声低沉的吩咐。

景秀知他生气,正是心有戚戚,刚想说话,却见上方已看不到他的身影,她犹豫要不要上去解释清楚?

不由侧身向后头望去,夜色已浓早看不见傅正礼的身影,只奈眼下实在不好久留,会让傅正礼起疑,便迟迟不踏脚,略一思索,仰起头高声赔罪道:“景秀有错,改日自当负荆请罪,但此刻不是时候,只好告辞,万分对不住。”

也不等里头的人出声,便逃离似得跑开了。

她不敢回头多看一眼玲珑十二馆,想到他方才冷漠的神情,便戴好了斗篷上的帷帽,埋着头直往前走。

天已暗,小径上的路坑坑洼洼,实在不好走,一路步履艰难的走出丛林,幸而记得路,很快摸索到那条蜿蜒的长河,沿着河岸旁的路平坦,她加快了步伐,连走带跑。

不消一刻钟,看到不远处的那堵高墙,她心下一喜,捂着胸口的跳动,大步跑过去,可刚跑几步,脚就停了下拉,脸上的笑意也凝结。

只看到茕茕而立的人影站在那堵高墙前。

夜色中景秀虽看不太清面容,但心中已确定是何人,就如泥塑般的站立。

两人隔着数米之远,景秀正想着脱身的主意,见那身影动了动,再一细看,他正脚步沉缓的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待看清那张无表情的脸,她心下一慌,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退。

傅四爷一身月白色的家常衣袍在黑夜中显得尤为高洁,见景秀后退,他眼眸一黯,艰难地抬脚,不大稳健的走了一步。

景秀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了他的视线,忙退后一步。

傅四爷则又向她迈了一步,景秀继续后退,两人一个上前,一个后退。

此番已把景秀逼的无路,身侧是清澈的流水,身后已贴着一棵古树,情急之下急忙道:“你再过来,我就跳下水了!”

倒映着河水的光亮处,傅四爷漆黑的眼眸仿佛映染成萤火流光,他简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