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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69)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跳吧!”

四周草静风止,只有面前的流水在缓慢而无声地流淌着,景秀已感觉到一身冷意,再听他平淡的话语,心口又寒了几分,她咬了咬唇,解释道:“我并非有意要利用你,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大姐姐喜欢你,可是你到底清楚她是什么人吗?她不像你看到那样温柔善良,反而口蜜腹剑,蛇蝎心肠……”

见他仍旧不为所动,景秀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他到底对景沫有情无情还难以看清,便转了话道:“承认利用你有错在先,但于你并不一定是坏处。你要真喜欢大姐姐,可碍着你们的身份,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还得提心吊胆会被父亲发现。如今父亲知道你们的关系,以他对大姐姐的疼爱,也许会允许你们往来。大姐姐为你做这么多,直至现在还不出阁,你也该给她个名分才是……”

为了脱命,她也不知道自己都乱说了什么,却不曾注意到傅四爷听到这些话,她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就沉一分,直到他听不下去,薄怒喝道:“住口。

景秀心跳如鼓,被他强大的气势压迫的舌头打结,任是说不出一句来。

两人就这样站立着,直到有阴冷的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接着天上一道闪电划过,她嘴里不小心的溢出一声惊叫,身子瑟瑟发抖起来,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傅四爷看她在闪电下苍白的脸色,浓密翘起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他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握住她的一只臂膀,声音从低沉转为温柔地道:“怕了?”

景秀的手臂被他触碰,像是惊弓之鸟般打掉他的手,身子挨着古藤向侧边移去,始终与他保持距离:“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话音一落,细密急骤的雨伴随惊雷“轰”的一声炸响在头顶,惊的让人骨髓生寒。

景秀脸上蒙了一层雨水,湿透的后背贴着树背,滋味难受,目光却停留在傅四爷那张已看不清的脸上,她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可委屈的泪水沿着下颚慢慢向下淌,辨不清到底是泪还是雨。

“如果不是她处处逼迫我,我至于要利用你吗?”她突然张开口,雨水灌进了嘴里,是苦涩的,看着面前被雨水打破宁谧的河水,苦笑地喃喃道:“也罢,娘的死因我已明白,再无牵挂了,过几日还要被逼迫和睿表哥成亲,跳下去也就没那么多烦恼……”

她说着向前大迈一步,身子微微前倾,只是腰上一紧,被一双湿润的臂膀揽住。

傅四爷见她的身子欲要前倾下水,他眼眸重重一沉,没有想太多,上前揽着她腰身拉入自己怀中,见她拼力挣扎,他胳膊也使出全劲抱着浑身颤抖的她,在她耳畔轻柔道:“我没有怪你,别做傻事。”

景秀被他这样抱着,惊吓的僵住了,一颗心脏跳的奇快,她根本就没打算跳下去,只是有意如此脱身罢了,怎会这样?

“你放手啊!”感受到锢在腰间的手更用了力,两人浑身湿漉漉的紧贴在一起,景秀又急又羞的恼怒道:“我没有要做傻事,你快放手!”

听闻这句,傅四爷的手里的劲一松,低醇的嗓音笑道:“你又骗我。”

景秀趁他松手的那刻,一把使劲推开他的身子,麻利站起身,迅速隔开几步站远。

见他被这一推,整个人像是禁不住的倒在了地上,她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双手,她力气并不大,何以这一推,就把他推的毫无招架之力。

雨还在下,夜色又一片漆黑,景秀此时心慌意乱,看他倒在地上不动,想走过去,却又想到方才的尴尬,狠下心一转身,就大步跑开了……

景秀在绵绵细雨中奔跑,顾不得头上被风吹翻的帷帽,任由雨打在脸上,湿透了全身。当看到那堵高墙时,她加快步伐,不妨脚下打滑,身子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倒在泥土中,一股腐臭味沾满了全身,她忙捂紧了鼻子,却突然闻到手上飘散着淡淡血腥的味道。

她伸开五指,在一道闪电中,看清指尖掺着的斑斑血迹,她心中一沉,她不曾受伤,这血迹是怎么来的?

天空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黑夜,放眼望去,这条小径竟被染成一道血路,她不可思议睁大了眸子……

忙迅速站起身,拖着疼痛的身子往回走,这一路都可看到地上零散的血迹,引的她一路作呕,当看到那颗枯藤树下倒着的人,她大惊失色的跑过去,蹲在他身旁扶他起来:“你怎么样啊?”

傅四爷静静地躺在雨里,那张俊美华贵的脸只余一片灰白,简直……就像一个死人!

念过一闪而过,景秀心里突突地跳起来,失声唤道:“你醒醒……四叔……醒醒啊!”

她语无伦次的叫嚷着,不敢将手去探他鼻息,感受到他浑身冰凉,她哆嗦着手,欲要探过去……

在这个时候,傅四爷忽然伸手抓住她探在他鼻尖的手。

景秀紧绷的神色一松,长透口气道:“醒了醒了……”

正文 第一五零回 酷刑之痛

傅四爷缓缓睁开眼,看到景秀眼中流逝而过的光彩,他会心的一笑:“扶我起来。”

景秀连连点头,正要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却看到他腿上被血染成的刺红血衣,鲜艳的血刺痛了她的双眼,眼眶中有温热的液体的在打转。

眼前突然一黑,傅四爷以手遮住她的双眼,轻声道:“别看。”

雨越下越大,景秀感觉浑身都有血腥被雨水冲刷,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的她浑身无力,瘫软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砰”地响起一声巨雷,景秀身子剧烈一抖,冰冷的周身这才感受到一丝暖意,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再一看四周,这不是傅四爷住的房舍吗?

“六小姐醒了?”曾书生的话语飘了进来,见她已经清醒,手上拿了件女子的衣裳,放在床头,退开几步道:“六小姐衣裳尽湿,把这件换上吧。”

景秀看他进来,忙抱紧了被子裹住身子,睨了他一眼。

曾书生忙低头拱手道:“六小姐昏倒在四爷旁,我和阿莽赶到时,顾不得礼数,把六小姐背回来,绝无冒犯之举。”

衣裳湿透紧贴在脊背上,冷的她打了个喷嚏,又抱紧了床被,低声道:“你出去。”

曾书生应声,急忙三两步走出去,关好房门。

景秀坐起来,伸长手缓缓放下帘帐,拿着床头的那件象牙色素锦琵琶衿上裳,稍稍看了眼,就知道这件是景沫的衣裳,她犹豫了良久,奈何禁不住这股透凉的冷意,才褪下湿衣,换上这件。

待那股不适的冷意散去,她站起身走出去,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外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只怕今晚是回不去清风阁了。

稍稍叹息,就听到隔壁房间一声沉闷溢出,突然想起傅四爷腿上的伤势,她走过去,扣了扣门。

开门的是曾书生,看到她时,紧皱的眉微微一松,笑道:“六小姐先去歇歇,待雨停了,我便送你回去。”

“他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景秀没有错过他变化的神色,知道傅四爷定然伤势严重。

“没事,四爷的腿是隐疾,每逢变天就会酸痛。六小姐还是去歇一歇。”

景秀伫立在门口,就算变天酸痛也不该流这么血,她才想到自己从玲珑十二馆走后,傅四爷就堵在前头,许是用力过猛,走的太久,才会如此,心里平生自责地道:“他腿患旧疾,全是因我,让我进去看看。”见曾书生还拦在门前,她忙道:“我懂些包扎,你和阿莽两个大男人,哪里有姑娘家心细。”

曾书生赞同她的话,但却依然拦着道:“六小姐晕血,这会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发脓,怕是六小姐见了又会晕过去。”

景秀听他这样说,更是担忧地道:“我不看看心里不安。”推开他拦着的手,径自往屋子里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