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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青楼乐师的那些年(23)

作者: 且墨 阅读记录

“我做了梦。”

是的,我做了场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梦才醒,反正我现在还深陷梦中。

小春燕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照我现在这个进度追下去,想要将他追到手,确实是在做梦。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虚心可以算作一个,“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像酸秀才的话本子里写得那样对我?”

小春燕一边挑眉睨着我,一边将他自己那一头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随意用稻草根扎了起来,“比如?”

我很不好意思地抠着手指同他讲,“比如,将我摁在墙上亲。”

我听见他嗤笑了一声,紧接着,我的脑门儿被弹了下,有点疼。

“傻花儿,这就是你追不到他的原因了。”他撑着下巴,大摇其头,“你须得将他摁在墙上亲,不能等他来将你摁在墙上亲。因为以你的条件,是等不到的。”

他摸出袖中那袋散碎银子,很不要脸地和我说道,“我们拿这银子买药迷了他,往他的琴房一扔,到时候你为所欲为,燕爷亲自帮你把风。事成之后,剩下的银子我们一人一半。”

他的方法,让我欲言个脏话又止。欲言的原因是,他果然不打算拿这银子给我买膏药治伤。又止的原因是,为所欲为这四个字令我很心动。

我望着他,满眸期待,“为所欲为?可以具体一些吗?”

他摸着下巴作思索样子,“嗯……就是这样,我给你示范一下。”

说完,他俯身下来,两只手捧起我的脸,用他那脏兮兮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轻蹭了蹭。我皱起眉时,他又偏头绕到我的脖子,用鼻尖蹭我,顺着我的侧颈向上,停在耳边,朝我的耳朵里吹了口气。

好痒。我笑了出来。笑声有点傻。

他也跟着我笑了出声,转到正面看着我,“傻子。你这样学得会个毛啊。”

我俩距离不足三寸。这时候我才发现,在我做梦的这三年,小春燕他背着我长得越来越人模人样了。譬如他的眼角,就像是一剪燕尾,比酸秀才的字还要好看。

但他现在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衣服滚得像个煤球。不知他多久没有洗过澡,身上全是泥巴,脸上还挂着油珠子。

继而我联想到他从前在溪水边洗脚时抠脚丫的样子。

与我抢鸡蛋吃的时候捉住我的手将我剥好的鸡蛋舔一遍的样子。

说好带我睡稻草垛安稳一晚上却在我旁边尿裤子的样子。

用手背擦鼻涕后又揩在衣服上的样子。

他打架的时候两个手指头插在别人鼻孔里的样子。

种种情形在我脑海里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一言难尽。我还是觉得景弦美好一点。

我收敛起笑,认真问他,“你是不是趁机把刚刚嘴上没擦的油蹭我脸上了?”

“有点见识行不行,这个叫耳鬓厮磨。”他支起身子坐好,拿袖子揩了嘴角的油,“你到时候就跟他磨,剩下的就是他的事了。到时候他会给你个惊喜。”

我很好奇,想要提前知道惊喜,“什么惊喜?这样磨究竟有什么用?”

他并没有告诉我。只说让我试了就知道。可我觉得,他和景弦终究是不一样的两个人,或许他教我的对他来说有用,对景弦却没用。

“大家都是意气风发的好少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小春燕捋了捋头发,摸下来一手油,“我也很优秀的。在咱们乞丐界,我燕爷抢饭也是一流。”

我再次惊叹于他的词汇量,他竟连“意气风发”这样复杂的词都会用。同样身为乞丐,这让我很怀疑他是不是背着我去上了学堂。

“小春燕,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姑娘追不到手,就告诉我,我也可以站在姑娘家的角度帮你分析。”不管怎样,我也应当说句好话感谢他并时刻准备着报答他。

“你的诅咒我先收下了。”小春燕躺倒一睡,随口回我,“不过我不喜欢姑娘家,一个你跟在我后头让我罩着就已经很麻烦了。”

我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姑娘家,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孑然一身。但他身在那样的家族里,婚事也当身不由己。

而今让我惦念的是,为何我送去淳府的玉簪还没有音讯。曾经那个说好要罩着我的人,就算不打算罩着我了,也好歹来见我一面罢。他出了什么事?或是,已不在云安?

第20章 窝囊得不分伯仲

我人生里与我有些像样瓜葛的男子屈指可数。这些年来竹舍里拜访容先生的客人我也跟着见过不少,一来二去附庸风雅过几次便成了文友。

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与他们终究是淡交。并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淡,就只是寡淡无趣的淡。

唯有小春燕和我不同。他送我玉簪时也曾说过,不允许我与他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淡,更不允许别的淡。可这六年,我终究是没有与他通过音讯。

此时我多么希望小春燕在我身边帮我解一解这般窘境。

我被景弦戳穿心思,颜面上已有些撑不住,只知道不能自乱阵脚,可具体要如何才能不乱,我不知道。

从前他什么模样我没有见过,什么模样我应付不来?我不大敢想象他这六年经历了些什么,才能一反常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这个模样太陌生,我应付不来。

玩笑也罢,捉弄也罢,我不得不与他拉开一些距离。须知道,若是问心无愧,就不必多此一举。可见,正是因为我没有释怀,所以心里还养着鬼。

他这般同我亲近,大概是释怀了。连同着我离开云安前的那晚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忘得干净了。

如此最好不过。那晚的我,平生最丑陋。我倒希望他忘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此时我除了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故作平静地反驳,什么都做不成,“……都过去了。”

也不知怎么地,似乎收效不错。我自己也听出了我语气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的眼神忽而落寞,唇角掀起的笑意也收敛起来,静静地瞧着我,像是在瞧一块不愿意再开花的银树。怅惘失落的模样教我于心不忍。

我觉得我好像在无意中驳了他的面子。他不过是与我玩笑,我却连玩笑都接不得。可静下来想,我又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容先生教我来了断尘缘,我却做不到挥剑斩情丝。

他的神情魂牵我又梦萦我多少次,不论多少次,我的心依旧为他悸动,我依旧不愿他皱眉,依旧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该死地上心在乎。

“对不起。”我轻声道歉,希望他可以因为被我驳了面子心里好受一些。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他应答得极快。

随即便转了话题,与我商议每日吃穿住行的问题。

我愕然,管吃管住已让我受宠若惊,再管行我亦倍感荣幸,但连穿也要管,我怀疑这一趟来并非我在还他的债,而是他在还我的。

左右思索一阵,我确信他当年并未欠下我什么债。若非得说的话,他招惹我这个风流债勉强算作一个。

我默然,不再纠结这许多,徒增烦恼。

他嘱咐我歇息一会儿,等他将我入住的事吩咐下去。将近午时,该是吃饭的时候,歇息也歇息不出个什么来,索性在房间中转悠。

瑾瑜轩布置得像个主卧,与他当年住的琴房相似,一律是清贵雅致的格调,只是今日这些瓷器摆件的清贵,是真的贵。

窗边的琴,帘下的香,都与当年的琴房别无二致。唯有墙角一束开得甚艳的红梅不同,勾我遥思。

我想起那年冬日酸秀才在天桥下讲的红梅的故事,大雪纷飞,红梅绮丽,敏敏姐姐听得最是入迷。那一日酸秀才说书赚了不少银子,请我和小春燕吃了顿好的,敏敏姐姐也来了,炖了一锅排骨汤。

也是那日,敏敏姐姐喝得多了,抱着我,却看着陆大哥,逐字逐句地教我:“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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