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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177)+番外

文士们再次愣住。

他留下难道不是为了驻守长安、以博名声、收买人心吗?不然为什么要他的人马守在长安城外?

“我和李司空订下盟约,要将南下入侵的契丹逐出中原。”周嘉行扫一眼文士,要笑不笑的样子,“契丹军将至,我若临阵脱逃,就算如几位所说,能趁契丹收兵时不费吹灰之力占据偌大中原,又能守几天?”

既然有野心,有抱负,就得有能承担这份野望的决心和勇气。

他十一岁的时候就能面不改色地击杀流寇,何曾后退过?

长鞭划空而过,发出一声利落脆响。

马蹄声似密集的鼓点,骤起骤停,留下一地乱琼碎玉。

文士站在风口处,目送周嘉行策马离去的身影慢慢和无边夜色融于一体。

“我们未必跟了一个明主……”

高个子文士忽然轻笑,回头和其他人一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但他们跟对了人。

怀朗亮出腰牌,回城一路通行无阻。

这种时候用不着低调行事,周嘉行直接带人进宫。

几名连夜入宫进谏的大臣见他返回大明宫,深受感动:天还没亮,长安最热闹的几座繁华坊市已经跑空了一半,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逆着出城的人流往回走,原来这个冷淡的新节度使如此忠心!

怀朗看到大臣们眼中的泪光,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

宫中并不比外面市井里坊好多少,宫婢内侍面色惊惶,交头接耳,显然消息已经传遍大明宫。

禁卫军统领不见踪影,主事的人不知道到底是谁,人心惶惶。

大臣们急得团团转,但却见不到小皇帝的人。

殿前金吾卫手捧御刀,谁敢踏过门槛一步,他举刀便砍。

大臣们无法,只能取下纱帽,披发跪在殿前,试图逼小皇帝现身。

周嘉行没跪,扫一眼左右,亲随会意,忽然暴起,架住金吾卫。

金吾卫怒斥:“大胆!”

周嘉行制住金吾卫,看向大臣们:“要在这里跪到天亮?”

大臣们对视一眼,朝周嘉行投去感激的一瞥,互相搀扶着爬起身,趁金吾卫被周嘉行和他的亲随挡着,举步冲进殿。

看到大臣们冲进来了,内殿的几名内侍神色紧张,张口结舌,支支吾吾了一阵,一会儿说小皇帝还未起身,一会儿说小皇帝昨晚不知道宿在哪位后妃宫中,不许宫人打扰。

大臣们不耐烦起来,和内侍吵得面红耳赤。

殿外的周嘉行并没和金吾卫纠缠太久,听到殿内传来争吵声,忽然收手,扭头就走。

金吾卫一脸茫然。

怀朗忙跟上周嘉行:“郞主?”

“小皇帝不在宫里,他身边的近侍一个都不见……”周嘉行头也不回,迈出正殿,道,“不用管这边,他跑了正好,雪庭在哪?”

怀朗暗自叹气,郞主果然是为了九宁回来的。

雪庭还在宫中寻找九宁,他觉得九宁不会突然走远,肯定还在附近。

见到周嘉行时,他没有意外——之前怀朗和阿青几人忽然出现,说要送他们出城,得知周嘉行一直知道自己的行踪,也知道九宁被自己带走,他已经惊讶过了。

虽然不明白周嘉行的目的是什么,但当务之急是找到九宁,不能在这时候和他起冲突。

雪庭示意身边几个武僧少安毋躁。

周嘉行身后跟了十几个随从,快步走进长廊,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雪庭答:“可能是子时到寅时。”

两人脸上神情都很平静,雪庭没有因为周嘉行故意隐瞒九宁发出质问,周嘉行也没有为昨晚雪庭偷偷带走九宁的事为难他,一问一答,自然而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九宁不见了,这个时候何必浪费时间去追究其他?

两人各自的亲随已经摆好架势准备大干一场了,见两人居然没有打起来,诧异了一会儿,放下防备,默默收起自己的武器。

周嘉行声音平稳,问:“她会去哪儿?”

雪庭摇摇头:“我猜不出。”

周嘉行浅色眸子注视着他:“她生父是什么人?”

九宁知道轻重,不会任性地四处乱跑,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宫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会突然悄悄离开?

其中必有缘故。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从雪庭这里得知自己的生父是谁,才会不告而别。

雪庭挪开视线,垂眸不语。

周嘉行挥手示意怀朗几人退下。

他语气冷冽,透出些许压迫,“是她重要,还是她的身世更重要?”

雪庭一言不发。

当然是她更重要……但以周嘉行现在的身份,一旦知道她的身世,岂会轻易放过?

周嘉行拧眉,看雪庭一眼,语气更为强硬:“契丹要打过来了,河东军往东北撤离,小皇帝已经秘密逃出宫,长安无人看守,这里很快会变成人间炼狱……我不关心她的身份,只想确保她的安全。你现在能隐瞒一时,我以后还是能查出她的身世——只要我想查,你瞒不住。我再问你一遍,她生父到底是什么人?”

雪庭抬起头,眉头紧锁,神色挣扎,许久后,轻轻叹口气。

怀朗几人在廊下等着,天渐渐亮了,璀璨朝霞铺满半边天空,映在积雪上,煞是好看。

片刻后,周嘉行一个人走了出来,肩披霞光,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吩咐道:“曲江池、崇仁坊崔府、晋昌坊慈恩寺、皇陵,分头去找。”

亲随们抱拳应喏。

他们立刻出宫,分头去找人。

城外部将派人进城送来战报,皇甫超提前遇到契丹军,仓促之下迎战,损失惨重,还好他们熟悉地形,在最后一刻冲出包围圈,躲进山谷。契丹军的目标是长安,没有紧追不舍,掉头往南来了。

周嘉行在马背上看完战报,匆匆写下指示,刚刚打发走报信的人,雪地中远远又驰来一骑。

处理好全部兵报,已是日上三竿时候。

契丹事先安排的细作果然开始趁乱散布谣言,好几处人口密集的坊市忽然燃起冲天大火,浓烟滚滚,城中百姓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拖家带口往外逃,大街上挤满了牛马车队,人人忧心忡忡,行色匆匆。

周嘉行去了一趟曲江池,路上遇到好几伙趁金吾卫无暇管理治安哄抢财物的盗贼。

一开始他们躲在小巷子里,等车队经过设下埋伏,后来越来越嚣张,变成明抢,慢慢的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无家可归的闲汉地痞、见财起意的普通百姓,处处是一片哭嚎声。

亲随送来一个消息:“城门关闭了,官府不许百姓出城!”

这回老百姓们不哭了,聚在城门下大骂权贵们不顾他们的死活,只知道送自己的亲眷出城,却要他们留下来等死。

“狗官!快开城门!”

几个细作躲在人群中起哄,百姓们义愤填膺,群情激奋,城门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是平民,守城官兵进退两难,不敢伤人。

周嘉行勒马,在附近观望了一会儿。

怀朗问:“郞主,皇帝真的跑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算城门关了,他们也有法子出城,不过总耽搁下去也不妥。

周嘉行道:“皇帝还没出城,大臣反应过来了,他们想把皇帝逼回宫去。”

小皇帝最恨摆布他的宦官,但最后关头还是听宦官的话,撇下所有后妃和大臣,脚底抹油,悄悄溜了。

长安毕竟是都城,城坚墙厚,很难攻破,存粮也足够坚持几个月。只要小皇帝坚守都城,契丹军未必能攻进来。但小皇帝这么不管不顾地一跑,长安必然守不住,大臣封锁消息关闭城门,一是想逼小皇帝回宫,二也是怕走漏消息影响军心。

周嘉行:“韦檀他们到了没有?”

怀朗道:“他们已经转移至嵯峨山。”

“让他们抓紧时间修筑工事,不管长安是什么状况,他们必须守住,寸步不能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