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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凰(55)+番外

作者: 竹子姑娘 阅读记录

被她们幼稚言论逗得唇角微微上扬,施怀文正欲再从袖中掏点别的小东西逗她们开心,却见施羡鱼肃了面容:“胡说八道,阿清怎会不喜欢你?”然而,左清韵满脸写着我不喜欢这个小东西。

拿这两个皇妹没办法,施怀文又拿了两卷书卷来,皆是民间志怪之谈。施羡鱼眼前一亮,却不动手拿,反是别过头去,等他主动给她。施怀文哑然失笑,一本正经道:“人人有份,不许抢。少央,待会儿你且随我到紫宸殿探望父皇,父皇数日不曾见你,心中思念得很。”

“是,兄长。”

宣帝此时久病未愈,已有卧床之兆,嘴碎的宫人们都说太子殿下会登基,登基大概就是做皇帝吧。施媛媛不懂这些,只天真地仰起脑袋,注视着他:“大皇兄,大伙儿都说你会做皇帝,等你做了皇帝,你要做些什么呀?”

在她看来,当皇帝好处可多了,父皇身边有那么多人陪,一定都不会寂寞。锦衣玉食,又不缺宫人伺奉,被人欺负了就能让人给欺负回去,日子想必是极为快活。她问起这个时,神色颇有些向往,丝毫未能掩饰心中对皇权的渴望。

柔和金光镀在那清俊脸庞上,少年悄悄红了脸,眼中却是充满希冀:“小九,此话不可乱说。我只须呆在父皇身边,为父皇分忧,就足够了。南方百姓长年受战火煎熬,我正想着怎么还击,叫安南不敢再犯呢。”

谈起朝政抱负,少年眼中似有星辰漫天,难免多话起来:“贤能之士因门户之见,未能为父皇所重用。我必要劝父皇知人善任,好让他们能大展抱负。”说完,他又有些懊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满是歉意。

除了修习权术的施羡鱼以外,其余二人皆是不解朝堂之事,怎能听懂他话中所指呢?偏生他还喋喋不休,让她们毫无回话之处:“是我疏忽了,实在对不住。”

孰知,施媛媛似乎懂了一点,死死咬住唇,红了眼眶,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大皇兄说的很好,真的很好!小九,小九希望大皇兄所说之事,能、能够成真。”话语间还时不时停住,吸了吸鼻子,不愿轻易落下泪来。

左清韵亦是面露倾慕之色,直言道:“太子殿下所愿,即是吾等所愿。为朝廷效命,理应不分尊卑。”她身上流着的是庶出血脉,除非阿娘被扶正,否则一辈子都得活在庶出的阴影之下。因此,亦更能体会他的一番雄心壮志。

礼乐越是崩坏,越是能突显人性卑劣丑陋的一面。长者倚老卖老,幼者不敬师长,嫡者自命清高,庶者怨天不公。文武百官不知居安思危,只懂多受钱财,致使各地民心大降。或仗势欺人,或忍声吞气,便是寄生于世的歪理。而消除一切悲哀的最佳手段,便是改革政令。

谈何容易?纵使不易,他仍要拚尽一切,做一个尝试。施羡鱼难得目光一柔,附和道:“我亦认为兄长的想法极好。”闻言,施怀文心中一暖,再三保证下回会带点好东西给二人,才领着她往紫宸殿去了。

……

殊不知,人每见一面,此生便要少一面。建宁二十一年,施羡鱼才十二岁,施怀文亲征安南,却死在这一战里。非是战死沙场,而是遭人刺杀。初伐安南,终究是以败收场。洪室须得赔偿更多财物,还得每年进贡,各地民心怨艾。

官员也好,皇族也罢,他们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痛心疾首,没少在提及太子殿下之际,都是“啐”一声唾弃,便当作是没提起过了。百姓不知他胸怀大志,亦讥他是个祸端,没旁的本事,平白担了大将一职,却害他们缴更多税。

是谁音容宛在,折一枝寒梅,眉稍是三分风流:“待春桃盛放,便是我归来之时。少央,小九,你们可不许闯祸。安南人手巧,假面制得不错,待我战胜归来,定要给你们捎上几个做工精美的假面玩玩。”

意气风发是谁,食言不归又是谁。

生前无人知他鸿图,身死竟众生唾他自作多情。何谓救世,何谓侠义?施羡鱼当真不懂,只知兄长去了,父皇悄悄交代过她,要成为一位手腕狠厉的帝王,宁愿尽负身边人,亦莫要叫旁人欺了去。

她明白,离了皇室,再也没有人会听命于她。

除了一直赖在她跟后,一口一句七皇姐的施媛媛以外,泱泱众生,竟无一人可信。再过三年,宣帝驾崩了,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他早早立好了遗诏,一旨诏书,昔日的七公主,成了当朝帝王。

而施媛媛,则被赐了字,立为闲散的长公主。

……

本欲安于天命,可惜天命从不肯助她。昔日四人,一者灰飞烟灭,一者高高在上,关系再是不复从前。紫衣少女从记忆中缓过神来,抽离了思绪,一只翩然雪蝶不知何时从窗外飞入,正驻在她指尖休憩。

她失神喃喃道:“大皇兄,七皇姐……呵。”由始至终,她不过是一个外人,何曾融入过他们当中?在皇权面前,施羡鱼向来只把她当作棋子,除去了施弘逸,下一个,便轮到她了。

固然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权力这种东西,还是得握在自己手中。阿月,你说是不是呢?”

分明是薛月月教她何为怀璧其罪,何为弱肉强食,如今,薛月月却要离她而去,留她孤身一人,独身处于无间地狱。这场姐妹情深的稀世好戏,是时候结束了。

第四十九章 承宁暴民

不日,月啼宫满门残杀良民、上下皆有谋反之心的传言,在京中传开。市井间说是沉香长公主与玉兰长公主生了隔阂,却一直与月啼宫薛隽安志同道合,关系甚笃,也不知这回是否能大义灭亲。

武林方面,须弥坞、圆融阁已表明态度。月啼宫宫主因修炼邪功之故,狂性大发,每日需以人血为食,已残害不少当地良民。作为武林正道,他们必全力以赴,将其斩杀。

承宁大批暴民涌入京城,数日以来,所到之处,皆是暴民声声泣血的控诉,说起薛家、月啼宫,如何以残忍的手法,杀害他们的家人。一时之间,百官万民,俱是人心惶惶。

太乙七年一月,开春,本是大吉日子,宫中却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息。高楼之上,十位宫人在一侧候命,二女执杯对饮,一玄一绛,皆是静默不语。远处,一道紫衣身影踩着朦胧风影,摇曳着袅娜身姿而至。

“沉香向皇姐、皇嫂请安,皇姐、皇嫂万福金安。”

她孤身独来,便是盈盈一礼,落落大方,与昔日黄毛丫头毫不相似。

绾半髻,紫衣曳地,披上了雪白狐氅,手里仅握着一柄雪香扇,狭长凤眸了无笑意,看着却是一副笑相,渗人之极。透着长睫缝隙,尚隐隐可见眸中紫光流转,宛如一波动人秋水。

纵然身上衣物厚重,亦掩不住她玲珑身姿,果是举世难得的绝色美人。施羡鱼抬眸一瞥,冷漠目光添上几分柔和:“免礼,赐座。”只寥寥一句话,宫人们便立刻置办,帝后二人之间,霎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多谢皇姐。”施媛媛抿唇一笑,隔着厚厚软垫枕地而坐,又向文宛梦打了招呼:“皇嫂越发美艳照人了,难怪独得皇姐宠爱,真真是让媛媛好生羡慕。”

落梅遍地,皑皑白雪日趋厚重。虽在郑宜抚慰开导之下,施羡鱼心结渐解,帝后二人关系缓和不少,但总有些话不能与对方相诉。文宛梦正因得了文弄墨来信,心神不宁,闻言,才稍有回神:“啊?”

本可惑世的桃花眼中尽是愕然,更给她添了几分迷糊之感。女帝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才道:“别光顾着夸你皇嫂,夸她的人可多了去了,都把她给夸傻了。”

桌下,文宛梦气得捏了一把她骨节修长的手,想到这娃还是自己宠出来的,又不得不无奈地消了消气。二人打情骂俏,施媛媛似未有察觉,笑道:“是,皇姐教训得对。”这句话,她年少时也没少说,只如今已然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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