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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凰(60)+番外

作者: 竹子姑娘 阅读记录

薛棠深深望了薛月月一眼,只留下寥寥几句话,便决绝地转身离去,投身于双方厮杀。她宛如飞蛾扑火,那般凄美绝艳,徒留下一个孤傲背影。薛月月无力地跌坐在小舟之上,随着小舟远去,先是低声抽泣,再是嚎啕大哭。

这年,她已经二十三岁了,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龄了。若非陷入绝境,又怎肯在他人面前痛哭流涕?昔时月啼宫少主有多风光,彼时薛家小千金就有多落魄。

孙宝沉默地划着小舟,渐渐远离了喧嚣,承宁城的烽火狼烟,已经隐于青山之后,看得不太清了。风雨平静,绵绵细雨落在江水之上,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飘泊数夜,薛月月只哭了一天,其余时日,皆是默不作声。孙宝递她干粮,她也不吃,替她倒水,她也不喝。任凭他怎么叫唤,她眼神里也是没有半点光亮。孙宝无计可施,只好拿水沾一沾她唇瓣,算是续住了这条命。

天色即将破晓,与此截然相反的是,两人心头都被一层乌云所笼罩,而这乌云,或许永远散不去了。良久,将要入天河境内了,孙宝泊下小舟,弯下腰身,低声唤她:“薛师姐,薛师姐。”

薛月月不理他,旧日里那张明艳小脸,憔悴得不成人形。她像是许久不曾入睡了,眼下一片深陷的青黑。孙宝知道她听见了,只是不想响应,便道:“你身上的伤不能再担搁了,我去取点药,你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啊?”

“……”

“我去去便回,很快的。若是半个时辰后,尚未见我归来,你便带上包袱,一个人逃去天河。你要小心些,别被发现了,我若未死,便会来寻你。”

心知得不到响应,孙宝没有再拖延时间,拿起斗笠,扣在头顶上,让薄纱盖住整张脸庞,转身拔腿便跑,深入暗巷。他正被武林百家所通缉,章成济更是发下悬赏,号称活捉他的人,能赏黄金千两。

再不济,拿他首级邀功之人,亦能赏个黄金八百两,言下之意即是,生死不论!他好不容易潜入承宁,私下救走薛月月,冒的是极大风险,随时得要了他的命。今时不同往日,他内力尽失,经脉已废,又从阳炎山庄叛离出来,早已没人能够护他。

而今,他却要护着薛月月。

生来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双亲并逝后,他连最后一点依仗都没有了。如今,他背负起薛家满门性命,双肩更为沉重起来。连夜细雨让地上泥沙成堆,踩着时发出滋滋声响,让人耳朵难受极了。

孙宝此刻哪有空闲再管这些?从袖管掏出铜钱,不过是片刻功夫,他却心神不宁,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又是急躁地催促了药房掌柜好几声,在掌柜的白眼之下,他飞速将药包揣在怀里,顶着满目晕眩,拼了老命地往回跑去。

胸腔内的空气越发稀薄,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路上撞倒了数位行人,他只匆匆扔下一句道歉,又是疯了似的跑。当他跑到护城河边,脚下一软,瞬间便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药包散落了一地。

小舟上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完毕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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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人去楼空

药包七零八落地掉在地面,被地上未干的水迹所沾湿,混合着泥土灰尘,瞬间变得脏兮兮的。孙宝双目赤红,眼神死死地盯住河面,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在脑海中成形,薛月月或许是跑回承宁,回月啼宫去了!他连夜赶路,从未好好歇息过,自然是筋疲力尽。可薛月月亦是滴水未进,不吃不喝,能有多少力气?

比起她逃回承宁更可怕的是,她或许会因为体力不支,落入仇人手中,丝毫没有还击之力,只能任人鱼肉!孙宝猛地捶地,砸得手骨生疼,从前白皙无痕的一双手,经历了这段难熬的时日后,乌青之上,已是伤痕累累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丢薛月月一个人呆在这里!来不及再去花时间后悔,孙宝拔腿就跑,迅速上了船,逆流而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要追上薛月月。

薛棠明知大祸临头,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才将薛月月托付给他,若他不能护好薛月月,他便愧对薛棠,愧对月啼宫!

……

古道城。

连绵春雨下个不停,恍惚之间,施羡鱼想起当年登基不久后,桂公公吴氏那一场刺杀,胸口还隐隐作痛。伤虽不致命,却也损及心脉,容不得她未愈便胡乱奔波操劳。

当时她在一品楼,有意隐瞒身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伤口亦常常是闷着不处理。现下可真是现世报,落下了病根,让她知道胡闹的后果了,逢这阴雨天气,旧伤处便要作痛。

要问她后不后悔,自然是不后悔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一不是曾经痛得死去活来。这么一道伤疤,能换得意中人相守此生,倒是值得很。

想到这儿,衣着单薄的施羡鱼忍不住往文宛梦肩头靠去,隐晦地撒娇道:“三娘,我疼。”

文宛梦:“……”

文弄墨:“……”

严绛:“……”

被她折腾了好几宿,文宛梦咬牙切齿地瞪了过去:“疼什么疼?自找的。”却又口是心非地解下披肩,仔细掩住她上身,又捏了捏她冰冷的手掌,心疼不已。

这辆马车相当宽敞,能容得下四人在内,而他们正在前往古道行宫的路上。施弘逸被打压几番,实权与施媛媛摊分得差不多,朝廷命官多数已被换作可信之人,施羡鱼没了后顾之忧,便领着人行访古道去了。

她在等,等施弘逸按捺不住心思,就如当年等施傲云一般。可惜,施弘逸此人心思太深,颇为沉得住气,竟生生忍了好几年,没有丝毫逾越举止。这位二皇兄,逢人便笑面迎人,很是爱护面子,施羡鱼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被骗了这么多年。

怕只怕,他这笑脸是要维持不下去了,气也沉不得太久了。说他这人重情重义,他偏生杀兄迫妹;说他这人薄情寡义,他偏生将母族族人护得极好,恨不得举家迁入云巅之境。

大抵他万万没想到,终是棋差一着,让一族族人挫骨扬灰吧。算一算时日,今日应是连骨灰都不剩了。□□这一招,还是他亲自教她的。

严绛早就参破世俗,不想过多理会琐事繁务,只朝文弄墨调笑道:“夫人,你疼不疼?为夫也给你揉揉。”文弄墨对他这个称谓极不满意,冷着脸抬腿便踢在他膝盖上。

早料到他会来这么一下,严绛有所防备,马上便挡下了攻势,痞笑着抓住他结实小腿,俯身凑近那张冷峻面容,吐露出暧昧的呼息:“夫人踢得为夫可疼了,夫人可愿意揉揉?”

自家弟媳太过于强悍,文宛梦抹了一把辛酸泪,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让年仅五岁的施绍独自乘坐一辆马车。文弄墨仍是神色冷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发红的耳根子却将他内心出卖:“放开我。”姐姐跟姐夫还在,成何体统呢这是?

说着,他又极力推搡着严绛胸瞠,拉开些许距离。二人力气不相伯仲,文弄墨要是不乐意他们在人前举止亲密,严绛是绝不会强迫,以免把人逗急了,得花上好几天哄回去。

严绛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理好衣衫,才含笑看着文弄墨,一言不发。文弄墨被他盯得浑身燥热,整个人彷佛经历了一场调情,又恼得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小心我杀了你!”

严绛挑了挑眉,仍是不说话:“……”媳妇还是得自己宠着,宠坏了也可爱。

文宛梦已目瞪口呆:“……”弟弟好可爱怎么办?

一家老小的气氛让施羡鱼有些许动容,抬手点燃了马车内小巧精致的白玉香炉后,才抬眸道:“三娘认为,沉香此人如何?”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问了,这回,她却期待能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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