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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大渣攻的我含泪做攻(11)

作者: 回笙买买买 阅读记录

隔壁病床上忽然有了动静,穿着宽大病服的少年抱着暗红的书籍,凌乱黑发半遮住他清俊的眉眼。我一眼认出来人:“凌铖?你也在这!”他样子似乎小了很多,只有十六七岁的青涩样子。

少年却看也不曾看我,他默不作声捧着书走出了病房。护工检查完少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就放他出去。我跟上去自觉抬起双臂,一直低头的护工抬眼看了我一眼,张开嘴:“啊——”

我:???

“啊——”护工面无表情,嘴张得更大连小舌头都能瞧见。

午夜凶铃,山村老湿一系列惊悚片哗啦在我脑海放过。我抖了抖身子,丢弃节操张大嘴:“啊——”

护工终于满意了放行,我抹着辛酸泪一路小跑遍巡四周,终于在阅览室瞧见低头看书的凌铖。他没有选别的书,手上仍是带出病房的红书。

好奇心起,我轻手轻脚走到凌铖旁边的书架,探出脑袋看他认真阅读的书。下一刻,凌铖抬头盯住我,琥珀的眸子微微眯起,“小哑巴,你想死吗?”

一股可怕的冰冷直钻进脑门,身体比脑子很快做出反应,我疯狂的摇头说道:不想不想。

“啊——”再度张嘴,我沮丧认识到自己只能发出“啊”的音。凌铖的一句话,让我真的变成了哑巴。好在绿帽子与我的交流不受限制。

绿帽子悄声对我说,不论这是哪里,凌铖的灵魂主宰着一切。我最好遵守规定,尽量不要恼怒凌铖。然而,为了寻找出路,不得不接近凌铖。

我赞同点头:黑道大佬,不敢惹不敢惹。

我暗自小心观察凌铖两天,他每天准时服药,读书,入睡,执行得一丝不苟。若非身着病服,他倒像是来度假的。

“他真的有病?”

成年后的凌铖杀气腾腾,随时暴起拔木仓发飙。而且他曾双目通红,对穿成查龚的我说过一句:“拜你所赐!”

查龚嫉恨凌铖,精心为他设计悲惨结局,凌铖却早早的发了疯。

听说凌铖疯言疯语精神不正常,查龚顿时索然无味,随口提了一句:“送他进精神病院,每日盯住。如果是假的,让他出也出不来。”

绿帽子咬着手指头:“小说里没有详写凌铖的病情。只是从天子骄子变为身无分文,父亲因打击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落差太大,他的精神难免受到很大打击。”

如果那时有人陪着他好了。我不知为何闪过这个念头。

凌铖的母亲改嫁了一个平凡的男人,只有偶尔捎来一封信,嘱咐他好好养病。凌铖将信完整埋在了大树下,仿佛埋葬着孩时珍贵的玩具。

“可我还是看不出他哪里不正常。”

我曾经想过,凌铖本来没有病,作为正常人被关进精神病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后来难免会变得疯疯癫癫。小说没有记载,一切不得而知。

很快,我被打脸了。

小说世界,我本该是个黑户。到了凌铖这儿,自动赋予我新身份——患有妄想症的哑巴病友。

一天来一出,坑死爹了。一次戏瘾上来,我出演一位饿肚子的透明人,到处乱转乘机找精神病院的出口,后退时不小心撞上凌铖。

“你饿了?”他的漂亮眼睛盯住我,伸出手露出干净细嫩的腕部:“来,给你吃。”

看着少年比白莲还干净无害的笑,我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凌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兮兮:“连你也不要我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扭头站上锁得严严实实的窗台,声嘶力竭:“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哐哐——”

“5464又犯病了!快打镇定剂——”医生护士联手制住凌铖,脸上不可避免挂了彩。

“你们困不住我哈哈哈——”凌铖放声大笑如同被捆绑的小兽奋力撕咬,恨恨不已陷入昏睡。

绿帽子抖得比我还厉害:“宿主,千万别刺激他,你没看到外面的天都变了吗?”

电闪雷鸣的暴风雨,整整浇灌了七天七夜。大水漫上一楼,我怀疑精神病院会不会被洪水冲走。

转头叹气,我盯着裹在被子里的凌铖说不出话。绿帽子藏在茶水间,听到了别人口中刚进来的凌铖。

平时真的很乖,很招人喜欢的少年。可是一发病就疯狂想逃离这里。凌铖他很聪明,差点成功了三次。一旦被抓回来,他开始想着法儿自杀,甚至鼓动病人造成骚乱,自己安安静静自捅刀子割腕。

如果不是有人吩咐着给凌铖戴上生命体征检测仪,随时随地派人盯住少年的东西,凌铖早不知道死八百回了。

“反派也有情,反派也有病。”绿帽子老妈子似得叹气,恨不得将凌铖哄在手心里。

我一定传染了绿帽子泛滥的同情心。

三天两头盯着凌铖,不许他靠近危险的物品。少年不好好吃饭,想着法儿跟食堂大妈换些小零食。躁郁症男人挥舞扫把四处袭击时,我瞅准机会抱起专注念书的少年就跑,气喘吁吁狂奔在漫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拽下阳台上的少年,我压住他的手脚,掏出写满大字的字的纸怼到他眼前: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想出去,我帮你!

凌铖空洞的眸子洒进一点光亮,我竭力展示自己的自信满满,胡乱打着手势:

我可以!相信我!

凌铖似乎看懂了,他放弃抵抗,仰面呆呆躺在地上。我挂上老妈子身份,牵着他离开。

“你是真的吗?”他这样问着。

凌铖不止一次把我当做虚假的存在,当惯隐形人的我不爽的强调:“真的,比珍珠还真!”

凌铖笑了,不是癫狂的大笑,不是绝望的苦笑,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看过的表情。少年澄澈清亮的双眸,微微勾起的嘴角盛放着孩童般希冀。

“凌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绿帽子好奇道,“我从来没做过梦,这是什么感觉?”

如果做了噩梦,他会当真的吧。我为少年轻轻盖上被子:“做个好梦吧。”

捡起翻来的红书我放在凌铖的枕头旁,合上书盖的时候我惊得拿起书,三摸索烫金的六个大字——《金主的粗大腿》。

“小说?这个世界的小说?”我望着独自呢喃的少年,震惊得不能动弹。

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本小说的角色,性格和命运早已注定。他会怎么样?凌铖,他…是不是早就洞察了这个世界的虚假。

“假的,都是假的。”凌铖脑袋埋进膝盖,片刻不离的红书倒落在床脚。

那么,凌铖成为查龚最大的宿敌,是否明知结局,一步步走向既定终死亡的命运?

我不敢细想,绿帽子却显得气愤:“他明知道与主角攻作对会死,为什么不去试图改变命运?”

绿帽子热衷拆散主角二人,对凌铖觉醒,反变小说的结局自然是乐见其成。

我却有点悲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凌铖怎能不恨查龚?他拼上了一生报复查龚。”

最终,凌铖从精神病院出去了。凌铖否定绿帽子提议的挖地道逃跑计划。我装成医生偷看病案室的笔记和测试答案,凌铖得到了主治医生盖章认证的病愈。

鸡飞狗跳的精神病院终于告别凌铖。一层楼的病友拍手相告,夜里能睡个好觉了。

而我一觉醒来,躺在了凌铖的沙发上。少年没有在乎我的神出鬼没,他回到外面自由的世界得到第一个消息:母亲重病已久,期盼他看望。

凌铖身上的钱被偷走,超市打一天零工后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车。晨曦时分,他赶到继父家中。凌铖的母亲,一生得到无数宠爱疼惜的女人已然离世两小时。

凌铖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说上一句话。继父拍了拍少年单薄的后背:“小铖,别怪她,她一直在等你。”

消瘦的青年浑身发抖,他露出惨淡的笑踉跄逃离了那个房子。